给沈砚当童养媳的第五年,直到我给他送去了落下的书本。他第一次对我说"谢谢",还往我手里塞了块桂花糕。
从那天起,冷面相公开始教我识字、还会在别人欺负我时护在我身前。
最后他中了秀才,还当众宣布:"家里有媳妇了。"原来他早就把温柔藏在了心底。
这童养媳的春天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一)
天刚蒙蒙亮,我就蹑手蹑脚爬下炕。春寒料峭,我裹紧那件洗得发白的夹袄,赤脚踩在冰凉的土地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灶房里黑黢黢的,我摸索着点燃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起来,照亮一角。舀水、淘米、生火,这套活儿我干了五年,闭着眼都能做。只是今儿个不知怎么,手有些抖,锅盖"咣当"一声滑落在地。
"作死啊!"婆婆沈王氏的嗓门隔着门帘砸进来,"轻点儿!砚哥儿还在睡呢!"
我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捡起锅盖,小声应着:"晓得了,娘。"
米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我踮着脚搅和,热气扑在脸上,湿漉漉的。五年前被爹娘卖到沈家时,我才十岁,瘦得像根柴火棍。
沈家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开着杂货铺,还有十几亩水田。听说沈家独子沈砚打小体弱,算命的说要找个八字相合的女娃养在身边压灾。我就这么被买了来,代价是三两银子,一袋糙米。
"粥好了没?"婆婆又催,"砚哥儿吃了要去学堂的!"
"就好就好!"我手忙脚乱地盛粥,一不小心指尖碰到滚烫的锅边,疼得我"嘶"了一声,赶紧含住手指。
沈砚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穿着青布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带着皂角的清香味。十六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很高,我得仰着头看他。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我把粥碗小心翼翼端过去,小声说:"相公,小心烫。"
他"嗯"了一声,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吹着气。我站在旁边,绞着衣角,不知道该干什么。
"站着当门神呐?"婆婆掀帘进来,瞪我一眼,"咸菜呢?昨儿个让你切的酱瓜呢?"
我这才想起忘了拿小菜,赶紧跑去端。转身太急,差点撞到门框上。我听见沈砚轻轻"啧"了一声,虽然很轻,但我听见了。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婆婆数落我:"毛手毛脚的,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
我低头不敢吭声。沈砚突然开口:"娘,时候不早了。"
这话是替我解围呢?还是嫌我耽误他时间了?我偷瞄他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专心喝着粥。
吃完饭,沈砚拿起书箱就要走。我赶紧递上洗干净的汗巾子,他接过去塞进袖子里,还是一句话没有。
婆婆往他手里塞了两个铜板:"晌午要是饿,买个炊饼垫垫。"
沈砚走了,婆婆也去前头铺子忙活了。我收拾着碗筷,心里空落落的。这样的早晨,已经过了五年,好像还要过一辈子那么长。
(二)
洗刷完锅碗,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春天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拎着木桶去井边打水。邻居赵大娘正在洗衣服,看见我就笑:"阿宁真是越来越水灵了,沈家婶子好福气哟,这么小就给砚哥儿备下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