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五了。"
"识字吗？"
我摇摇头。
她轻笑一声，没再说话。那笑声让我脸上火辣辣的。
店里安静得可怕。我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鞋头上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袜子。我悄悄把脚往后缩了缩。
过了一会儿，李玉茹又说："沈砚哥哥文章写得好，先生常夸他呢。"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听说他明年要下场考秀才了？"她继续问。
我又"嗯"了一声。
"要是中了秀才，就是有功名的人了。"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到时候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呢。"
我的心沉了下去。是啊，沈砚要是中了秀才，怎么会娶我这么个童养媳呢？
（五）
正当我难堪得快要哭出来时，沈砚回来了。他看见李玉茹，愣了一下："李姑娘怎么来了？"
李玉茹立刻笑起来，声音又甜又脆："沈砚哥哥！我来买些笔墨，正好有事请教你。"
沈砚点点头，走到柜台后放下书箱。我赶紧给他让位置，站到角落里。
李玉茹拿出一个信封："我作了首诗，想请沈砚哥哥指点指点。"
沈砚接过信，抽出信纸看了看。我偷偷瞄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李姑娘好才情，"沈砚说，"只是这处用典似乎不太妥当。"
他们开始讨论诗文，说的都是之乎者也，我完全听不懂。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着，看着李玉茹笑靥如花，沈砚给她认真讲解。
突然，李玉茹说："站着好累啊，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跟我说话，赶紧去后院倒水。手抖得厉害，水洒出来一些。
我把水杯放在李玉茹面前，她瞥了一眼，没喝，继续和沈砚说话："沈砚哥哥，下月诗社聚会，你来不来？"
沈砚还没回答，门口又进来几个买货的乡亲。我赶紧去招呼，称盐打酱油，忙活了一阵。
等忙完回头，发现李玉茹已经走了。沈砚坐在柜台后看书，眉头微皱。
我小声问："李姑娘走了？"
"嗯。"沈砚头也不抬。
我看见那杯水还放在那里，一口没动。心里有点堵，默默过去把水倒了。
傍晚关铺时，沈砚突然说："以后李姑娘再来找我，就说我在学堂温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补充道："她一来就耽误半天功夫，铺子都顾不上了。"
我心里莫名轻松了些，用力点点头："晓得了。"
（六）
晚上吃饭时，婆婆回来了，听说李玉茹来过，哼了一声："那个小蹄子，整天往这儿跑，当我们沈家是什么地方？"
沈砚低头吃饭没说话。
婆婆又对我说："阿宁，你看紧点，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缠着砚哥儿。"
我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小声应着。我看紧有什么用呢？沈砚要是喜欢李玉茹那样的才女，我还能拦着不成？
吃完饭，我收拾碗筷，沈砚突然说："娘，阿宁今天看店挺好的。"
婆婆挑眉："哦？没算错账？"
"没有，"沈砚说，"还多卖了两斤红糖。"
我心里甜了一下，低头偷笑。其实是有个婶子来买红糖，说是儿媳妇坐月子，我多给称了点儿。
婆婆点点头："总算没白吃米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