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都愣住了。我端着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煮了姜糖水。"
他看看碗,又看看我,让开身子:"进来吧。"
我惊呆了,站在原地不敢动。五年了,我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站着做什么?"他说。
我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房间很整洁,书桌上堆满了书,墙上挂着字画。空气里有墨和沈砚身上的清香味。
我把碗放在桌上。
沈砚端起碗喝了一口,点点头:"谢谢。"
我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看见他床上搭着一件外套,袖口有些磨破了,便小声说:"相公,衣服破了,我帮你补补吧?"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有劳了。"
我拿起衣服,针线筐就在床边。我坐在凳子上缝补,他坐在桌边看书。雨声淅沥,油灯噼啪,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偷偷看他一眼,灯光下的侧脸很好看,睫毛长长的投下阴影。他翻书的手指修长,握笔的地方有薄薄的茧子。
"看什么?"他突然问,眼睛还看着书。
我吓了一跳,针扎到手指,渗出血珠。我赶紧把手指含进嘴里。
他转过头看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没事。"
他放下书走过来,看见我手指上的血,皱起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完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药粉按在我手指上。他的手指碰到我的,体温暖暖的。
我的脸烧得厉害,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九)
从那以后,我和沈砚的关系悄悄变了。他还是话不多,但会主动让我帮他补衣服,有时还会问我饿不饿。
有一天,他看见我在院子里喂鸡,突然问:"你想识字吗?"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移开目光:"闲着也是闲着。"
我赶紧点头:"想的!想的!"
于是沈砚开始教我识字。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天、地、人、日、月、星。他用树枝在沙地上写,我跟着学。
"这是'沈',"他在沙地上写下一个字,"我的姓。"
然后又写了一个"宁":"你的名字。"
我看着那两个并排的字,心里甜甜的。
婆婆看见沈砚教我识字,没说什么,有时还会跟邻居炫耀:"我们家阿宁也跟着砚哥儿认字呢!"
邻居大娘打趣:"哟,这是要培养个小才女啊?"
婆婆哼了一声:"总比睁眼瞎强。"
春天深了,院子里的桃树开了花,粉粉的一片。有时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像下雨一样。
一天下午,我正在学写字,李玉茹又来了。看见沈砚在教我识字,她脸色不太好看。
"沈砚哥哥真是好耐心,"她酸溜溜地说,"教童养媳识字呢?"
沈砚头也不抬:"阿宁很聪明,一教就会。"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是在夸我吗?
李玉茹更不高兴了,拿出一本书:"沈砚哥哥,这本书我看不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沈砚这才抬头:"现在不方便,我在教阿宁识字。"
李玉茹跺跺脚:"她什么时候不能学?非要现在?"
沈砚淡淡地说:"李姑娘要是着急,可以去问先生。"
李玉茹气得脸都白了,扭头就走。我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有点担心:"她会不会生气啊?"
沈砚继续在沙地上写字:"管她做什么。来,这个字念'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