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谷雨过后，天渐渐热了。沈砚要去县里参加院试，这是考秀才的最后一步。
婆婆紧张得不得了，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煮了粽子，包了糕，都是寓意高中的吉祥吃食。
我也偷偷给沈砚绣了个笔套，上面绣了竹子的图案，祝他节节高升。绣得不太好，竹子歪歪扭扭的，但我已经很用心了。
临走前一晚，我把笔套给沈砚。他接过去看了看，点点头："很好看。"
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沈砚要出发了。婆婆絮絮叨叨嘱咐个不停，我站在旁边，也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我只小声说了一句："保佑相公高中"
沈砚看看我，突然从书箱里拿出一个小布包给我："给你的。"
我愣愣地接过。等他走了，我打开一看，是一方绢帕，角上绣着一朵小小的兰花。镇上姑娘们都用这种绢帕，我从来只有羡慕的份。
婆婆瞥了一眼，哼了一声："臭小子，还挺会来事。"
我把绢帕小心地收进怀里，一整天都忍不住偷笑。
沈砚不在家，日子好像特别漫长。我每天都会把他教的字写好几遍，怕他回来考我时我不会。
婆婆也心神不宁，整天念叨着："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七天后，沈砚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睛亮亮的。
婆婆赶紧问："考得怎么样？"
沈砚点点头："还行。"
婆婆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祖宗保佑！"
我也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晚上，沈砚来我房间里，看我写的字。我紧张得手都在抖。
他指着其中一个字："这个写错了，这一撇要长一点。"
我的脸微微泛红，赶紧改正。
沈砚弯了弯唇角，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盒胭脂："在县里看见这个，想着你应该喜欢。"
我打开一看，淡淡的粉色很漂亮，还香香的。
"卖货的说，这个颜色适合小姑娘。"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握着这盒胭脂，鼻子酸酸的。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送我胭脂。
"谢谢相公。"我小声说。
他笑了笑，没说话。
（十一）
院试放榜那天，婆婆一大早就去县里看榜。我和沈砚在家等消息，坐立不安。
沈砚表面上在看书，但我看见他半天没翻一页。我的手心全是汗，擦在衣襟上，湿了一片。
快到中午时，外面突然响起锣鼓声，越来越近。我和沈砚对视一眼，同时站起来往外跑。
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几个衙役敲锣打鼓，为首的手里拿着一张红纸："恭喜沈砚相公高中案首！"
案首！就是第一名！我惊喜地看着沈砚，他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容。
邻居们都围过来道喜，赵大娘拉着我说："阿宁好福气啊！以后就是秀才娘子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却是激动的。
婆婆拿出铜钱打赏报喜的衙役，又招呼大家吃糖。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像过年一样。
等人都散了，婆婆对沈砚说："这下好了，中了案首，秀才肯定是稳了。以后就该考举人老爷了。"
沈砚点点头，没说什么。
晚上，婆婆做了好多菜。她高兴，多喝了两杯，话也多了："等砚哥儿中了举人，咱们家就光宗耀祖了！到时候说亲的肯定踏破门槛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