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君以无所出为由休弃时,我刚满三十岁。
他扶正了心爱的表妹,予我一纸休书。
离开王家那天,我听见婆母对那新妇说:
「一个不会下蛋的鸡,懂什么风花雪月?离了我们王家,她那点陪嫁够她活几年?不出三月,就得饿死在街头。」
「我这辈子,也算对得起她了……」
饿死街头?
是指我用陪嫁开遍江南,连京都第一家「锦绣钱庄」也是我名下的产业?
还是说,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其实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1.
我走出王家大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哄笑。
是柳依依,我前夫王景辞的新妇,也是他心心念念的表妹。
她依偎在王景辞怀里,柔弱无骨,眼波流转间,是对我无声的胜利宣告。
王景辞揽着她,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
「清禾,你好自为之。」
我那前婆母,王夫人,更是连多看我一眼都嫌脏。
她指挥着下人,将我为数不多的行李从门里扔了出来。
一个破旧的木箱,几件半旧的衣裳。
这是我嫁入王家时,他们允许我带进来的全部。
箱子摔在地上,散了架。
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
王夫人捂着鼻子,一脸嫌恶:「赶紧拿走你的垃圾,别污了我们王家的地界!」
柳依依娇滴滴地开口:「姐姐,你怎么就带走这些?你好歹也是沈家出来的,怎么……」
她话没说完,欲言又止,更显出我的寒酸。
我没有理会他们。
只是蹲下身,一件件捡起我的东西。
忽然,王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厉声喝道:「站住!我那支传家的和田玉簪呢?是不是被你这个贼婆娘偷走了!」
她几步冲上来,伸手就要来搜我的身。
我冷冷地看着她:「王夫人,十年夫妻,我沈清禾是什么人品,你不知道?」
「人品?一个生不出蛋的鸡,还谈什么人品!」她刻薄地骂着,唾沫星子几乎要飞到我脸上。
就在这时,王家的老管家匆匆跑了出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气喘吁吁。
「老夫人,找到了,玉簪在库房里,是前几日您自己收起来的。」
王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死死瞪着我,仿佛我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天大的脸。
「找到了又如何!一个扫把星,晦气!」
我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回散架的箱子里,抱着它站起身。
路过他们身边时,我脚步未停。
王景辞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被柳依依拉住了衣袖。
「景辞哥哥,让她走吧,别气坏了身子。」
我走在街上,身后是王家紧紧关闭的朱红大门。
隔绝了十年青春。
也隔绝了一场荒唐的笑话。
2.
我没有回沈家。
父母早亡,所谓的娘家,不过是几个早盼着我被休的远房亲戚。
我绕过几条街,走进一处僻静的巷子。
巷子尽头,是一座不起眼的青砖小院。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迎了出来,是我的老管家,钟叔。
「小姐,您回来了。」
他接过我怀里的破箱子,眼圈有些泛红。
「都过去了。」我拍拍他的手臂,声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