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须臾,又不约而同地敛下眼,室内顿时陷入静默。

姬玄晖也瞧出来,景殊不大乐意搭理他,若是平日有人敢这般忤逆,必然惹得太子动怒,只是景殊此刻模样过于凄惨,他只得忍下这口气,刚想抽身先走一步,结果被刚送走姬玄睿又与孙居正一道回来的温延卿给堵在了门口。

温延卿好奇往里张望,问道:“这就走了?”

姬玄晖蓦地想到方才景殊那句戏言,耳根又有点红,睨了眼温延卿,眼神不善,“不然呢?”

温延卿不由惊奇,他就走开这一会儿,太子殿下怎的跟吞了火油似的?

还不待他问,姬玄晖不自然地往身后瞥了一眼,正瞧见景殊衣衫半褪,露出身上遍布的鞭痕,尤其是肩上与肋前的鞭伤,血痂周围还是乌黑青紫的,这些堪称狰狞的伤痕盘踞在那具犹如白瓷一般的身子上,姬玄晖忽而觉得刺眼。

匆匆一眼,他还瞧见景殊忍痛的神情,秀美的眉心轻蹙着,薄唇紧抿,竟无端地心头一动!

这厮当真是生了副好容貌,其艳似传闻中的狐妖,瞧着却又不显阴柔,是副漂亮的薄情面!

于是太子殿下仓促转过头来,还不着痕迹地挪了下脚,将温延卿探寻的目光给死死挡住。

“乱瞧什么?”姬玄晖斥了句,“还不走?”

温延卿戏谑扬眉,没作声,十分配合地收回了眼神。

直到走出院子,温延卿才好整以暇地笑说:“早听说南景太子一表人才,上战场都戴着面具不许旁人见真容,今日一见,果真是惊为天人,殿下,好福气啊。”

姬玄晖怎么听这话怎么刺耳,余光睨过去,冷笑道:“这福气送你了。”

“…使不得使不得。”温延卿断然推辞,“消受不起,那可是战场上下来的活阎王,摆我府里能做什么?辟邪吧!”

姬玄晖没作声,他想着景殊如今的羸弱模样,轻嗤。

还辟邪,也就能当朵娇花。

脾气还不小的那种。

——

虽说是为防着赵家,但姬玄晖也不能真将温延卿一直扣在府里,待他用过午膳后,便放人出府去了。

“殿下,睿王醒了。”卫阑来报,苦笑道:“正闹着要杀了偏院那位呢,您去瞧瞧吧。”

姬玄晖“嗯”了声,他还在想方才温延卿临走时的话。

“王氏当年去母留子,将景殊养在膝下,必是为了让他争储,如今却又为何丢了这枚棋子?殿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人你万要多当心些。”

贞贵妃王苑费尽心机教养出一个文武双全的景殊,南景兵权又在她兄长王戈手中,只要他们兄妹二人想保景殊,怎会任由他生母是北邺细作的事天下皆知?!

何况送来的还是个被折磨成了废人的景殊,这样一步棋还能怎么走?他只能是一步废棋!

只是姬玄晖暂且还想不通,景殊究竟为何成了王氏的弃子?

——

姬玄睿自小受尽父兄宠爱,故而性子骄狂,三番两次没撒够气,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本想着一剑了结那景人,却不想醉倒在他面前,丢了大脸!此刻正气得发疯。

姬玄晖还没进门,就听见姬玄睿在院子里大呼小叫。

“都给本王让开!”

“放肆!你们敢挡本王的路!”

叫嚷了半晌,直到姬玄晖进门,他眼睛一亮,猛地窜过来,叫嚷着:“哥!快让他们滚开!”

姬玄晖不吃他这套,伸手摁住弟弟的额头,冷冰冰道:“再闹就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