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起哄声。
我该吻她。
规则第五条：新郎必须在仪式结束后一小时内亲吻新娘。
时间很充裕。
我慢慢低下头，凑近周薇。
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红唇微启，等待着那个神圣的吻。
她的脸离我只有寸许，熟悉的栀子花香包裹着我。
可我却浑身僵硬，怎么也吻不下去。
那两次眨眼，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我和她之间。
眼前这张无比熟悉、深爱多年的脸，突然变得陌生甚至恐怖。
她是什么？
掌声和起哄声渐渐停了，变得有些迟疑和尴尬。
人们疑惑地看着僵在原地的我。
周薇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丝困惑和委屈。“阿哲？”她小声地、带着鼻音唤我。
那一刻，我几乎要心软了，几乎要相信那只是个巧合，或者是我眼花了。
直到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司仪。
他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但那双眼睛，却冰冷没有任何温度，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而他的双手那双之前还戴着白手套的手现在，左手上的手套赫然变成了刺目的鲜红色！
规则第三条：婚礼现场只有一位新娘，如果看到两位，请寻找戴红手套的司仪！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我没有看到两位新娘，但戴红手套的司仪出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周薇吗？
我该找他吗？
怎么找？
众目睽睽之下，我难道要冲下台去抓住那个司仪？
司仪的红手套只出现了一瞬，在我几乎要确认那不是光影把戏时，他自然地将左手搭在了右手上，再分开时，两只手又都变成了白色。
仿佛刚才只是我极度惊恐下的幻觉。
“阿哲？”周薇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不安。
台下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规则第八条：如果规则出现矛盾，以第一条为准。
第一条：新娘永远是对的。
对。
不管发生了什么，无论她是不是眨了眼，无论司仪的手套有没有变红，我首先要遵循第一条。
新娘是对的。
那么现在，她期待我吻她，我就必须吻她。
这是规则规定的“对”。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颤抖，闭上眼睛，猛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冰冷。
她的嘴唇，冰冷得不似活人。
没有一丝温度，像吻上了一块寒玉。
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所有的尴尬和疑虑似乎在这一吻中烟消云散。
只有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不对了。
一吻结束，我睁开眼。
周薇的脸泛着红晕，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我的错觉。
她羞涩地笑了，依偎进我怀里。
司仪宣布礼成，晚宴开始。
我拥着周薇，机械地笑着，接受众人的祝福。
目光却像猎犬一样在人群中搜寻。
那个司仪已经走下台，融入了宾客之中，谈笑风生，双手白皙，没有任何异常。
我必须找到他，问清楚。红手套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我没能立刻行动。
敬酒的环节开始了。
伴郎伴娘簇拥着我们，走向第一桌。酒杯被塞进手里，香槟的气泡不断上升、炸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