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林溪没再多说,轻轻挂了电话。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心里满是自责。张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辛苦你爱人了,等项目成了,我一定好好跟她赔罪,请你们全家去海边度假。” 我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 我欠林溪的,哪里是一顿饭、一次度假能还清的。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我一边赶制方案缩略图,一边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生怕林溪路上出什么事。凌晨两点半,缩略图终于做完,我仔细检查了三遍,确认数据和图表都没问题,才赶紧发给甲方。瘫坐在椅子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林溪一个人开车在雨夜里赶路的场景,还有乐乐抱着安抚玩偶熟睡的小脸。我甚至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跟甲方说 “报告丢了”,比起项目,家人明明更重要。
凌晨三点半,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甚至刮起了阵阵阵风,路边的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远处的路灯在雨幕中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光晕。我撑着伞站在事务所楼下的门廊下,冷风夹杂着雨水灌进衣领,冻得人直打哆嗦,却不敢躲进温暖的大楼里 —— 一是怕错过林溪的车,二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牢牢记住这份愧疚。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从雨幕中缓缓驶来,车灯划破厚重的雨帘,因为路滑,车子开得格外慢,停在我面前时,轮胎溅起的水花打在路边的台阶上,溅起一小片水雾。车窗降下,露出林溪略显苍白的脸,她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嘴唇也有些干裂,想来是一路都在担心家里的乐乐,根本没敢分心,甚至没顾上喝一口水。
“报告在副驾,你拿一下。” 林溪说着,弯腰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黑色文件袋,递了过来,“出门前我去看了一眼乐乐,抱着玩偶睡得很沉,应该没事。昨晚赶绘本稿子到凌晨一点多,刚躺下没一会儿就被你电话吵醒了,还好及时看到了报告,没耽误事。”
我接过文件袋,指尖触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这么大的雨,辛苦你了。” 我下意识地想给她一个拥抱,却被她轻轻避开 —— 自从上次因为加班错过乐乐的家长会,她红着眼眶问我 “这个家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之后,我们之间就总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像是一道看不见的墙,把彼此越推越远。
林溪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没什么温度,更像是一种客套:“跟你比起来,这算什么。你在事务所熬了一整晚吧?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等项目结束,好好睡一觉。”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文件袋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快上去吧,别耽误了甲方开会,我先回家了,得赶紧回去看看乐乐,怕他醒了找不到人会慌。”
我心里一紧,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比如 “我送你到小区门口”“等我忙完就回家陪你和乐乐”,目光却被文件袋把手处挂着的一个小物件吸引了 —— 那是一个旧相册,封面是磨毛的皮质,已经有些磨损,边缘泛着黄,上面贴着一张我和林溪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我们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站在大学图书馆门口的香樟树下,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笑得一脸灿烂,毫无现在的疲惫和疏离。“你怎么把这个也带来了?” 我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