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在城里,我跑断了腿都找不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帮我?
我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我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帮我。他是在用这份工作,用那封信,把我牢牢地拴在这里。他把我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那封信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而引爆器,在他手里。
“我……我愿意。”我几乎没有犹豫。
我别无选择。留下来,我还有机会拿回那封信。走了,我这辈子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很好。”陆铮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我必须仰视他。他身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此刻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从今天起,你就是宣传科的干事。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伸出那只带疤的手,轻轻拂过我额前的一缕碎发。他的指腹很粗糙,带着薄茧,擦过我皮肤时,激起一阵战栗。
这个动作,亲密得过分。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我的条件是,”他一字一顿地说,“以后,我的肖像,由你来画。”
03
我成了军区宣传科的一名“临时工”。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天之内就飞遍了整个大院。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猜测。
“听说了吗?就是那个叫姜禾的,给陆团长写那种信,陆团长没把她送去劳改,还让她进宣传科了。”
“啧啧,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敢招惹陆阎王。”
“你们说,陆团长是不是看上她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处理?”
“不可能!陆团长什么人,怎么会看上这种作风不正的女人。我看啊,就是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慢慢炮制呢!”
这些风言风语,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不敢反驳,只能埋头工作。宣传科的科长是个快退休的老干部,对我爱答不理。同事们也孤立我,把最脏最累的活都丢给我。
每天,我要画好几版宣传画,写数不清的标语,有时候还要跟着去训练场拍照片。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而陆铮,就像他说的那样,真的开始让我给他画“肖像”。
他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场或者开会。但每周,他都会抽出一个小时,让我去他的办公室。
他会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处理文件,或者看军事地图,让我自己找角度画。
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我必须近距离地观察他。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紧抿的嘴唇,甚至他偶尔皱眉时,眉心那道浅浅的川字纹。
这个男人,抛开他“活阎王”的名声,单论长相,是极具侵略性的英俊。他的五官深刻立体,像是用最锋利的刻刀雕琢出来的。尤其是他专注的时候,身上那股沉稳、肃杀的气质,让人心悸。
有好几次,我画着画着,就走了神,直到他抬起头,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过来,我才猛地惊醒,脸颊发烫。
“画得怎么样了?”他会问。
“还……还行。”我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