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封决定我命运的信，依旧被他锁在抽屉里。我试探着提过几次，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
它就像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我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这天下午，我正在画一幅关于军民鱼水情的宣传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周鸣来了！文工团的周鸣来我们这儿慰问演出了！”
我的手一抖，画笔差点掉在地上。
周鸣？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心里一阵慌乱。我还没从那封信的阴影里走出来，现在正主居然找上门来了。
我下意识地想躲起来，可宣传科的同事们已经兴奋地冲了出去，还硬是拉上了我。
“走啊，姜禾，去看大明星啊！”
我被半推半就地带到了操场上。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周鸣穿着白色的演出服，正在翩翩起舞。他确实长得很好看，眉清目秀，气质温润，像一块上好的暖玉。
台下的战士们爆发出阵阵掌声和喝彩声。
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另一个身影。
然后，我看到了他。
陆铮就站在操场边缘的一棵白杨树下。他没有看舞台，而是远远地看着我。他的军帽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道目光，却像实质一样，穿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身边的周鸣？
演出结束后，文工团的领导特意带着周鸣来拜访陆铮。我作为宣传科的干事，被科长派去端茶倒水。
我端着茶盘，低着头走进陆铮的办公室，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团长，这是我们团的台柱子，周鸣。”文工团领导热情地介绍。
“陆团长好。”周鸣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泉。
我把茶杯一一放在他们面前，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溜之大吉。
“姜禾。”
陆铮突然叫住了我。
我身体一僵，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陆团长，您有什么吩咐？”
“这位是周鸣同志，”陆铮指了指周鸣，然后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你们，认识吗？”
04
空气瞬间凝固。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周鸣也愣住了，他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和惊讶。他当然不认识我，我只是个躲在角落里，默默仰望他的小透明。
可陆铮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试探我？还是想当众让我难堪？
“不……不认识。”我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周鸣显然松了口气，对我礼貌地点了点头。
陆铮的目光在我惨白的脸和周鸣温和的笑容之间转了一圈，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更深了。
“不认识啊，”他拖长了语调，“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毕竟，姜禾同志画里的英雄，和周鸣同志，有几分神似。”
轰——！
我的世界，彻底炸了。
他竟然当着周鸣的面，提起了那幅画！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屈辱和愤怒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想尖叫，想逃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鸣的脸色也变了。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画里的英雄”这几个字，足以让他产生不好的联社想。他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审视和……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