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团长说笑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我画的，是保家卫国的解放军战士。”
“哦？”陆铮挑了挑眉，那道疤痕下的眼睛里，闪着我看不懂的光，“那你倒是说说，你画的是哪位战士？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队的？说出来，我也好替你表扬表扬他。”
他步步紧逼，不给我留一丝退路。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我说不出来，我根本就是凭空想象的！
办公室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文工团的领导和周鸣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报告！”
一个通信兵跑了进来，神色焦急：“报告团长，指挥部紧急通知，三号地区发生特大泥石流，命您立刻带队前往救援！”
陆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猛地站起身，刚才还萦绕在他身上的那点戏谑和压迫感荡然无存，取而代de之的是一种雷厉风行的肃杀之气。
“通知一营二营，五分钟后，操场紧急集合！”他下达命令，声音沉稳有力。
“是！”
通信兵敬了个礼，飞快地跑了出去。
陆铮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对文工团领导说：“情况紧急，招待不周，你们自便。”
说完，他看都没看我和周鸣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那挺拔的背影，像一棵扎根在悬崖上的青松，充满了力量感。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他刚才明明是想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却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我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姜禾同志，是吧？”
周鸣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和警惕。
“陆团长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问得很直接。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能说什么？说我暗恋你，为你画了一幅没穿上衣的画，还写了封情书，结果弄错了，寄给了你们领导？
我说不出口。
见我不说话，周鸣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冷淡了几分：“我不知道你和陆团长之间有什么，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这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
说完，他便转身，和文工团的领导一起，匆匆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最珍视的、藏在心底的爱慕，就这样，以一种最不堪的方式，被撕开在了阳光下。
而那个亲手撕开它的人，此刻，正要奔赴最危险的前线。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怨，有恨，但更多的，是一种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担忧。
泥石流……那该有多危险？
那个男人，他会平安回来吗？
05
陆铮他们走了三天。
这三天，整个军区都笼罩在一种紧张凝重的氛围里。
前线不断有消息传回来，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山体大面积滑坡，村庄被掩埋，道路被冲毁，通信也断了。
我每天都守在宣传科的收音机旁，一遍遍地听着关于灾区的报道。每当听到有伤亡的消息，我的心都会揪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