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林晓皱眉，"女孩子更要读书......"
上课铃突然响起。陈默轻轻拍了拍小满的肩："快去上课。"看着女孩跑远的背影，他转向林晓："这里的情况不太一样，有些事急不得。"
第一节课是五年级数学。林晓站在教室后门观摩，越看越心惊。墙壁斑驳脱落，课桌缺胳膊少腿，最可怕的是——居然四个年级挤在一个教室上课。
"因为只有一个老师。"陈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去年还有个支教老师，今年调走了。"
课堂上正在讲鸡兔同笼。陈默用粉笔在地上画圈："假设这些都是小鸡......"有个男孩突然举手："老师，我没见过真兔子。"
教室里响起窃窃笑声。林晓看见陈默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机："那我们看看兔子长什么样。"视频里雪白的兔子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呼。
下课铃响时，陈默被孩子们团团围住。这个要他修书包带子，那个要他看擦破的膝盖，他像个万能修理铺老板，从裤兜掏出针线、创可贴、甚至还有两块水果糖。
"习惯就好。"他把最后一块糖递给流鼻涕的小男孩，"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孩子们缺的不只是老师。"
午休时林晓终于忍不住："为什么不申请合并到镇中心小学？这里根本达不到办学标准。"
陈默正在蒸饭盒，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走去镇上要两小时山路。并校的话，很多孩子就只能辍学了。"
"可是教学条件......"
"条件差可以改善，"他掀开蒸锅，芋头的香气飘出来，"但错过了上学时机，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把最大的那个饭盒推给林晓："尝尝？小满家自己种的芋头。"
下午轮到林晓试讲。她准备的是精心设计的奥数题，可才讲了十分钟就发现不对——孩子们眼神迷茫，有个小姑娘急得直咬铅笔。
"听不懂吗？"她放下粉笔。
教室一片寂静。最后排的男孩小声说："老师，能不能讲慢点......"
她突然想起昨天小满的话："爷爷说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心头火起，粉笔"啪"地断成两截："谁说女孩子不用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角落里传来啜泣声。那个咬铅笔的小姑娘哭了："可是、可是妈妈就是读书多了才不要我们的......"
林晓僵在原地。陈默不知何时站在窗外，轻轻摇了摇头。
放学后教室只剩他们两人。陈默擦着黑板突然开口："小玉的妈妈是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毕业后留在城里，再没回来。"
粉笔灰在夕阳里飞舞，他侧脸像是镀了层金边："所以不是读书不好，是我们要教孩子们为什么读书。"
林晓摆弄着断掉的手链，钻石硌得手心生疼。她想起自己班上的学生，此刻大概正在多媒体教室上课，讨论着她精心准备的导学案。
"这里......很不一样。"她轻声说。
陈默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慢慢来。明天我要去家访，要不要一起？"
暮色渐浓时，林晓终于修好手链。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她看见陈默被一群学生围着往山下走，背影渐渐融进苍茫暮色。
手机突然响起，是省城的号码。教务处主任的声音隔着电流有些失真："小林啊，下个月有教学比武，校长特意给你报了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