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窗外连绵的青山，电线杆上停着几只麻雀。
"主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可能......需要多一点时间。"
2 家访风波
家访的路比林晓想象中还要难走。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陈默背着个军绿色挎包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等她。
"平时孩子们就走这种路？"林晓第三次踩进泥坑，忍不住拽住旁边的竹子稳住身子。
陈默回头伸手拉她："走习惯就好。小满每天要比这多走半小时。"
提到小满，林晓想起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女孩："她家什么情况？"
"母亲改嫁了，父亲在城里打工，跟爷爷过。"陈默拨开横斜的树枝，"爷爷觉得女孩子认几个字就行，今年不想让她继续读了。"
林晓皱眉："这怎么行？"
前面传来狗叫声。黄土坡上歪歪扭扭立着三间瓦房，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玉米和辣椒。小满正蹲在院门口喂鸡，看见他们立刻跳起来："陈老师！"
老人闻声从屋里出来，古铜色的脸上皱纹深刻得像山壑。他瞥见林晓的皮鞋，混浊的眼睛里闪过警惕。
"满爷爷，这是新来的林老师。"陈默从挎包里掏出瓶白酒，"听说您腿脚不好，给您带了贴膏药。"
老人脸色稍霁，但还是堵着门："小满今天要砍猪草。"
"就耽误一会儿。"陈默自然地拎起墙边的斧头，"我帮您把柴劈了。"
林晓愣愣地看着那个清瘦的男人抡起斧头。阳光下他后颈渗出细汗，衬衫紧紧贴在脊背上，显出清晰的肩胛骨形状。
小满悄悄蹭到她身边："林老师，您真的会送我手链吗？"
"当然，"林晓蹲下来，"不过你要答应老师继续读书。"
女孩眼睛亮了一瞬又黯淡："可是爷爷说......"
"小满！"爷爷在屋里喊，"给老师倒水！"
所谓的客厅兼厨房黑黢黢的，土灶台占去大半空间。墙上贴满奖状，全是小满的。最旧的那张已经发黄，写着"一年级识字比赛第一名"。
"娃聪明着咧。"爷爷突然开口，粗糙的手抚摸奖状边缘，"她爹当年也这么多奖状。"
林晓轻声问："那为什么......"
"读再多书有啥用？"老人突然激动起来，"她爹读到高中，现在不还是在工地搬砖？她娘更是个白眼狼，读完大学就嫌家里穷......"
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陈默劈完柴进来，自然地接过话头："满叔，城里现在搞乡村旅游，隔壁村种有机茶一年赚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
老人瞪大眼睛："真的？"
"到时候需要会算账会上网的，小满正好能帮您。"陈默把砍好的柴码整齐，"再说，您不想让孙女看看她爹妈见过的世面？"
爷爷沉默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小满紧张地揪着衣角，眼睛红红的。
最后老人磕了磕烟袋："再读一年。"
回去的路上林晓异常沉默。山风吹散雾气，露出层层梯田。有农人牵着水牛走过田埂，铃铛声清脆悠远。
"为什么帮我撒谎？"她突然问，"根本没有什么乡村旅游计划。"
陈默摘了片草叶含在嘴里："去年县里确实来考察过，只是还没落实。"
"要是落实不了呢？小满爷爷会发现受骗了。"
"所以我们要让它成真。"他眼睛在阳光下眯成一条线，"青山村有古法造纸的老手艺，还有三百年的古茶树——这些都可能变成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