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像冰冷的刀子,剖开血淋淋的现实,让我无处遁形,脸颊火辣辣地烧。
“你说,本神为何要帮这样一个村落?”他微微前倾,无形的威压再次弥漫开来,“凭你那包上不得台面的药粉?还是凭你这一跪?”
我哑口无言,浑身冰冷。他说得对,我的祈求,我的使命,建立在如此虚妄可笑的基础之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顶。
就在我几乎要彻底放弃之时,他的目光再次若有似无地掠过我的锁骨,敲击着太阳穴的指尖微微一顿。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改口,语气依旧淡漠,却悄然转了个弯。
“不过……”
“本神近来,确实觉得这神域有些冷清乏味。”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我身上,那暗金的眸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兴味。
“你既已是本神的祭品,留在此处,或许能添些生趣。”
“让你的村子风调雨顺?”他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那要看你的表现,能否……真正取悦本神了。”
不是承诺,更像是一场随兴而来的交易。
但这一点点不确定的可能,已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他却已收回目光,恢复了那副俯瞰云海的漠然姿态,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偏殿有温泉,可洗去凡尘污秽。”他淡淡吩咐,“无事,不要来扰本神清静。”
我的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希望和茫然交织。最终,我再次低下头,声音微颤却清晰。
“是……谢谢神明大人。”
我谨记着他的话,也牢记着自己的“使命”。那包药粉虽已化为乌有,但“取悦他”三个字,却以另一种方式成了悬在我头顶的剑。
我笨拙地尝试着。
听闻神明皆喜天籁,我试着在他于廊下闭目养神时,哼唱村里姑娘们采茶时唱的山歌小调。嗓音干涩,调子跑得厉害,才唱了两句,他便微微蹙眉,并未睁眼,只淡淡道:“吵。”
我霎时噤声,脸颊烧透,恨不得找个云缝钻进去。
见白玉案上有闲置的古琴,琴身流溢光华,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我曾在村里富户家窗外偷看过小姐学琴,依稀记得几个指法。我忐忑地坐下,试着拨弄琴弦。
“铮——哐——”
不成调的噪音在空旷神殿里炸开,惊得我自己都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高踞王座上的身影连动都未动,只有一声极轻的、几乎被风吹散的叹息,飘入我耳中。比直接的斥责更让人无地自容。
我默默缩回手,再不敢碰那琴。
赐福的希望像风中残烛,摇摇欲灭。我变得愈发小心翼翼,连在他视线范围内走动都尽量屏住呼吸,生怕再惹他不快。
直到那日。
神殿深处天然地热而成的温泉池,水汽氤氲,温暖如春,与神殿整体的清冷截然不同。这是我平日清洗的地方。这日,我抱着换下的衣物正欲离开,却猝不及防地,在蒸腾的白雾尽头,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在此刻出现的身影。
他刚沐浴完毕,墨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发梢还滴着水珠。身上仅随意松垮地系着一件玄色丝袍,带子系得敷衍,领口大开,毫无防备地袒露出大片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