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想伸手拍我的手臂。
我却微微侧身避开,视线投向远处几个还在交谈的记者。
方婧的手僵在半空,随即不太自然地收回,向后退了半步,重新拉回了合适的社交距离。
“方婧,我接受苏城大学的聘书了。”
我平静地开口。
“去苏城也好,换个环境。你先安心在那里带带课,做点自己喜欢的研究,等年会的时候——”
“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打断她。
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江启轩,别冲动说气话。你只是需要时间……”
“方婧,记得签字时你答应我的条件吗?”
她怔在原地。
刚重生的那一刻,我并非没有过一丝微弱的期待,期待这次会有所不同。
但她把离婚协议递到我面前时,我释然了。
“方婧,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觉得恶心。”
5
我没有等待方婧的回应,转身汇入校园的人流。
有一瞬间,方婧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空虚。
仿佛她生活中某种长期以来的支撑消失了。
上一次有类似的感觉,是在江启轩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的那一刻。
回想这段时间他的表现,她心底那丝不安愈发清晰。
他太过平静了,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可明明不久之前,他还会在深夜的实验室里,带着无奈却包容的笑意抱怨。
“方大教授,你的下一个项目计划书,难道比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还重要吗?”
她原本以为,当她提出这个权宜之计时,江启轩会激烈反对,她甚至准备好了更多解释和安抚的方案。
但他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签了字。
那一刻,她甚至希望他能撕毁协议,和她争执。
那样她或许就有理由抛下所有顾虑,试图挽回。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他理解我,他懂得学术声誉的脆弱与重要,这一切只是暂时的。
等风波平息,她会补偿他,他们的合作还能回到从前。
但蒋宇峰不行。
她绝不能让他刚刚起步的学术生涯蒙上污点。
当年她掉入水中,蒋婷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救了她。
她的命是蒋婷给的。
她跟弟弟是孤儿,从小相互扶持长大。
她一定要好替蒋婷好好照顾蒋宇峰。
她没有错。
好友陈霄曾问过她。
“如果有一天,江启轩和蒋宇峰同时面临危险,只能救一个,你会选谁?”
那时她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且残忍。
她会选择挽救蒋宇峰。
但她愿意陪江启轩去死。
陈霄当时无奈地笑了笑。
“你怎么能确定,江启轩不想活着?你不能因为他一直包容你,就总是将他置于第二位。再深厚的信任,也是会耗尽的。”
那时的她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甚至潜意识里觉得,江启轩总会理解她,总会在她身边。
未曾想,当时那句不以为意的反问。
如今却像一颗精准的回旋镖,正中她的心。
深夜,方婧驾车回到了大学附近的合作公寓。
自从与我确立合作关系并结婚后,我就将主要研究活动搬到了公寓附设的独立工作间。
那里安静,更适合科研和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