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时间,按灭屏幕。
“江小姐。”医生回来了,递给我一张腕带,“先戴好,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
“秦医生。”我叫住他,“除了药,妈妈还需要注意什么?”
“情绪。”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看透了什么,“你也是。”
他走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一眼,按了静音。
那晚我在医院陪床。凌晨两点,我妈醒来,我给她倒水,她握着我的手说:“阮阮,不委屈。”
“没有。”我把她的被角拉好,“睡吧,妈。”
灯光在白墙上投下一块柔软的光。我靠在床尾,想到民政局的台阶,茶几上的戒指,和那个医生的眼神。心里像有人把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搬走了一点,空出来的位置,被风吹过。
第三章 医生会按住脉搏,也按住我想哭的念头
我妈住了一个星期的院。秦砚每天都会来查房,语气不急不缓。第一天他说“控制住”,第三天说“恢复很好”,第六天他说“可以出院了”。
他写出院医嘱的时候,说:“少盐,按时复诊,不要着急。”
我妈点点头,又看我:“你也听。”
我笑:“我听。”
办手续的时候,秦砚在护士站,拿着一本病例本,一页页翻。我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下:“秦医生,上次谢谢你。”
他抬起眼睛,笑了一下,“不客气。”
我把一个纸袋递给他,“小小心意,咖啡豆。你们值夜班,可能用得到。”
他没接,“我们医院有规定,不能收礼。”
我脸有点烧:“不是礼物,就是——”
“那我就收。”他接过,却没往里看,“谢谢。”
我忽然松了一口气,像把一个不合规矩的念头轻轻放到地上。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我推着轮椅往外走,风把院子里的梧桐吹得沙沙响。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车窗降下来,露出陆见深的脸。他下车,直接站在我们面前。
“阿姨好。”他先和我妈打了招呼。
我妈看了我一眼,笑也不笑:“陆总好。”
“我送你们回去。”他说,看向我,“方便谈一谈吗?”
我握住轮椅的把手,指节发白,“不方便。”
他盯着我,像在研究一份难啃的合同,“阮阮。”
“江阮。”我纠正,“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绕开他,把轮椅推过他身侧。轮子滚过去时,阳光落在地面,像一层被人刚擦亮的玻璃。
车子跟了上来。我停下,回身,“陆总,再跟着我要报警了。”
他踩了刹车,眼底有怒意闪了一下,又硬生生压下去,“我只是想——”
“我不想。”我说。语气很温柔,像在说“我不想要甜筒”。
他沉默了几秒,“我会等你。”
“别等了。”我笑,“风停了。”
我以为故事会就这样归于沉默。可人的后悔大多来得慌不择路。第二天,我去新公司报到——一家创意广告公司,面试那会儿我写了一份“退婚品牌”的文案,被主编拍案叫绝。
“江阮?”主编伸手,“欢迎加入。”
我像一只新学飞的鸟,谨慎落上枝头。给我安排的第一个项目,是一家医疗品牌线下活动,需要一位合作专家。主编把名单拍给我:“你去谈这个秦医生,据说人很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