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处当差?”
“奴婢在后院做些洒扫杂役。”
他沉吟片刻,对旁边的幕僚道:“看她手脚还算稳当,调来书房外间伺候笔墨吧。”
那幕僚一愣,忙应了声“是”。
我立刻跪下:“谢殿下恩典。”
心中却冰冷一片。萧璟此举,绝非一时兴起。他认出了什么?我的脸?还是我这与他记忆中那个鲜妍明媚的崔翎截然不同的卑微姿态,激发了他某种微妙的兴趣?
无论哪种,这都是一步险棋,却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6
我从最低等的杂役宫女,一跃成了书房的外间侍女。
虽然依旧不能轻易近身,但机会多了太多。
我能听到他与幕僚的议事,能了解他的政见喜好,能熟悉他的生活习惯。
我知道他每日几时起身,几时练剑,几时用膳,几时批阅奏折。
我知道他胃不好,畏寒,喜淡厌咸,爱阳羡茶,常用松烟墨。
我知道他所有的习惯,曾几何时,我怀着满腔爱意,亲手打理他的一切。
如今,这些认知,都将化为刺向他咽喉的利刃。
我表现得安静本分,手脚麻利,不多看不多听不多言。
偶尔被他看见,我也总是迅速低下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带着一种受宠若惊又惶惑不安的姿态。
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次数渐渐多了。
有时是审视,有时是某种透过我在看别人的恍惚。
我知道,他在我身上寻找“她”的影子。
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她”。
多么讽刺。
7
这日,我正低头默默研磨一方松烟墨。
萧璟批阅奏折间歇,抬眼看向我,忽然问:“阿萝,识得字吗?”
我研磨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声道:“回殿下,奴婢家中原有些薄产,幼时……曾跟着兄长认得几个字。”
这是实话,是这具身体“阿萝”的真实经历。并非我崔翎的。
“哦?”他似乎来了兴趣,随手将一份无关紧要的普通公文递给我,“读来听听。”
我接过公文,手指微微颤抖,似乎紧张,一字一句,磕磕绊绊地读着,偶尔遇到“艰深”的字,便停顿下来,不知所措。
他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等我读完,只淡淡说了一句:“还需勤学。”
“是。”我怯怯应答。
心底却冷笑。我三岁开蒙,师从大儒,琴棋书画诗酒花,曾是长安顶尖的风雅人物。如今却要在他面前装作文盲粗妇。
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望,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他在试探。
试探我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试探我是不是“她”的某种可能。
疑心极重,是他一贯的毛病。
8
调来书房半月后,我遇到了一个“故人”。
太子侧妃,苏晚意。
她父亲是朝中苏侍郎,也是萧璟的重要助力之一。前世,她没少明里暗里给我下绊子,最后我被定罪,她“功不可没”。
如今的她,虽只是侧妃,但因家世和太子的几分宠爱,在东宫很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