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牢狱中,孟宾于正对着墙壁发呆,听闻有 “故人” 赠诗,接过一看,浑身巨震。他贪腐的赃银大多藏匿于私宅地窖,而当年一同舞弊的书吏早已逃遁,正是绝佳的 “替罪羊”。他立刻求见狱卒,按诗中暗示供述 “赃银为书吏所迫代收,已悉数用于填补军需亏空”,并交出了伪造的账目。

消息传到韩熙载耳中,这位爱才的学士本就不忍孟宾于丧命,见状当即顺水推舟,上奏后主 “孟宾于虽有过错,然赃银未入私囊,且有诗才可用”。后主本就因李昉的诗心生怜悯,最终准奏,将孟宾于贬为庶民,暂押建阳待命。

“江先生,您这一计真是神了!” 沈岳再次见到江违时,语气满是敬佩。

“他不是免罪,是欠了我一条命。” 江违语气平淡,“告诉他,想复官,就替我打理西山矿脉的收益,账目要做得天衣无缝。” 他要的不是孟宾于的忠诚,而是一个精通敛财且把柄在握的 “白手套”。

收服孟宾于的同时,江违将目光投向了庐山。史虚白,这位与韩熙载交好却厌恶宋齐丘的隐士,是撬动高端人脉的关键。江违记得,史虚白常于庐山醉石旁饮酒,且曾因宋齐丘的排挤而心有郁结。

他托沈岳以 “匿名仰慕者” 之名,送去一坛好酒与一幅字,纸上正是史虚白当年未完成的《渔父词》续句:“风雨揭却屋,全家醉不知。醒来方觉晓,依旧钓江湄。” 续句不仅契合原词意境,更暗合史虚白 “看似超脱实则愤懑” 的心境。

三日后,沈岳带回了史虚白的回话,只有一句:“此子知我。”

江违轻笑。他不需要史虚白出手相助,只需这份 “知己” 的认可,便能借其名声抬高自己的身价。果然,没过几日,韩熙载便主动提及:“庐山史处士近日对你赞不绝口,说你的诗有‘醒世之韵’。”

而对隐居西山的陈陶,江违则用了另一套手段。他得知陈陶善观天文,且嗜鲊如命,便算准时日,托商贩给陈陶送去一坛鲊鱼,附纸条云:“三日后,西方有客星犯月,需防外臣异动。”

三日后,宋齐丘的亲信果然因贪墨灵玉被弹劾,消息传遍金陵。陈陶望着西方天际尚未散尽的星芒,对送鲊鱼的商贩喃喃道:“此人竟能窥破星象,莫非是同道中人?” 自此,每逢星象有异,陈陶便会托商贩捎来隐晦的预警,江违的 “神秘高人” 形象愈发稳固。

人脉初织,江违终于腾出手来,清算那笔最迫切的旧账 —— 背叛原身的同党。根据原身记忆与孟宾于提供的线索,当年告密的正是与原身一同游学的建阳儒生孟贯。此人因嫉妒原身的诗才,暗中向考官告密,更窃取原身的诗稿献给考官,换来了举荐的机会。

“孟贯如今在何处?” 江违问沈岳。

“他刚被举荐为建阳县学助教,昨日还在府衙参加宴会。”

江违眼中寒光乍现。当晚,建阳城外的破庙里,孟贯被两名蒙面人擒至此处。当蒙布被掀开,看到江违冰冷的脸时,孟贯吓得魂飞魄散:“江…… 江违?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托你的福,我活得很好。” 江违坐在木椅上,指尖敲击着扶手,“当年你告密时,有没有想过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