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手里的茶布，只能低着头应付：“大人，这就是间普通老茶馆，祖辈靠煮茶过活，没那些值钱物件。”心里却揪得紧——我怕他哪天真要动手挖，怕这唯一的安身之处被他毁了，更怕小茶连个能落脚的家都没了。
小茶比我还懂“忍”。每次听见拉吉的声音，他就默默躲进里屋，扒着门缝偷偷看，怕拉吉为难我，又不敢出来惹事。等拉吉走了，他才跑出来，帮我把被拉吉碰乱的茶罐摆好，小手攥着我的衣角说：“妈妈，我以后长大了，一定看好咱们的茶馆，不让他来瞎琢磨！”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五岁能帮我算清流水里的错账，看新闻时能指出“电视叔叔（他不知道那是迪莫）的矿业政策没考虑矿工吃饭问题”，六岁时偷偷帮巷里的贫民写申诉信，说“他们不该被随便赶走”。我总怕他太聪明，会被拉吉盯上，每次都慌忙捂住他的嘴，说“小茶，别乱说话”。
这天傍晚，我把攒了一个月的三十五个卢比塞进小茶手里，是他盼了半年的麦当劳，他上次路过镇上的红色招牌时，盯着玻璃里的汉堡看了好久，却没说一句“想要”。“妈妈要去洗衣房加班，你自己去好不好？”我帮他把洗得发白的外套拉链拉到顶，“路上绕开拉吉常去的杂货店，买完就回来，妈妈等你。”
小茶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却又立刻把钱往我手里推：“妈妈，给奶奶买药吧，我不吃也没关系。”
“听话，”我把钱塞回他内袋，“这是妈妈答应你的，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给奶奶煮新的姜黄茶。”
看着小茶背着布包走进雨雾，他走几步就回头看我一眼，直到拐过巷口看不见，我才转身回茶馆，灶上还炖着外婆的药，锅里的咖喱糊已经快熬干，我得赶紧再添点水，不然今晚又要饿肚子。
麦当劳的暖光透过玻璃照出来时，小茶的心跳得飞快。他站在门口，把外套上的泥点拍了拍，又摸了摸内袋里的钱，确认没掉，才推开门走进去。冷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看着柜台里的汉堡模型，咽了咽口水。
“阿姨，我要儿童套餐，汉堡不要洋葱，薯条多放番茄酱，谢谢。”他踮着脚，把钱一张一张数给服务员，指尖有点抖，这是他第一次花“这么多钱”，也是第一次吃“电视里才有的东西”。
找好的硬币被他小心放进布包内侧的小口袋，还拍了拍。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把套餐盒打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小朋友，这里有人吗？”
小茶回头，瞬间愣住了，眼前的叔叔穿着黑色风衣，身姿很高，眉眼和自己镜子里的样子一模一样，更像每天傍晚电视里出现的“电视叔叔”！他身边的人刚要上前，却被叔叔抬手拦住。
“没人，叔叔坐吧。”小茶赶紧把薯条盒往旁边推了推，手指却在盒边抠了抠——这是他盼了好久的薯条，香味差点让他流口水，可叔叔看着他的眼神很温柔，像妈妈偶尔不忙时看他的样子。他犹豫了下，还是捏起一根薯条递过去：“叔叔，你吃吧，妈妈说，好东西要分给别人。”
迪莫接过薯条，指尖有点发颤。他看着眼前的孩子，磨破的外套袖口、洗得发白的布鞋，还有手腕上那颗眼熟的木珠，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自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