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咳嗽。
车厢里零下四十度，干冰喷头呼呼冒白，像矿坑里的鬼在吐气。
瑶瑶被冻成一只青紫快递件。
血字在她脚踝上停格——
“姐姐摔盆”。
我伸手抠掉那层薄冰，血渣簌簌掉，像红糖霜。
没时间欣赏。
抬棺客的头灯已经扫进矿道，光柱贴着地面爬，爬上我后颈。
我脖子汗毛集体立正。
“04:00前必须冲出去。”
我在心里给秒针掐表，顺便给抬棺客报价：
3 生死时速
一条腿六万，七个人，四十二万，够我还贷款再加半年房租。
可惜他们不买保险。
离合松。
货车嗷一声窜，尾灯照亮后面满地快递面单——
刚才爆炸留下的。
面单上“生鲜件”三个字被踩得血糊拉碴，像刚出炉的冥币。
后视镜里，我妈在追。
她跑掉一只鞋，袜子底磨破，脚趾头全黑，矿渣钻进指甲缝。
她喊我乳名：“芬笙——”
声音劈叉，像钝锯割木头。
我方向盘打死。
不回头。
回头就得当陪葬品。
车头“咣”一声撞上水泥墩。
墩子裂，碎石飞溅，一块碎片擦过我眼皮，血珠滚下来，暖得吓人。
我抬手抹掉，顺手把血涂在挡泥板上——
给弟弟留记号，省得他找不到我。
声波烟雾弹是我提前录的。
按下播放键，车厢里立刻响起弟弟的喘气：“姐……姐……”
声音被干冰裹住，变成一团白雾，顺着破碎车窗往外爬。
抬棺客听见，集体立定。
他们以为弟弟在车里，不敢开枪。
我趁机挂倒挡，一脚地板油，货车贴着他们皮鞋尖退出去十米。
钉枪火花擦着保险杠飞。
一枪打爆左尾灯。
红灯碎片撒了一地，像给黑夜撒纸钱。
我换挡。
前进。
离合松到半联动，车头翘起来，猛冲。
水泥墩彻底碎。
货车碾过残渣，减震咯吱，像碾过骨头。
出口光透进来，冷得发蓝。
4 冥婚陷阱
我冲出去了。
秒针指在03:57。
心里算盘啪一声：第一关，活。
风从破窗灌进来，带雪粒，打在脸上像砂纸。
我吐气，白雾瞬间被吹散。
副驾瑶瑶突然睁眼，瞳孔变成矿灯色，两束冷光直戳我。
“姐，我要娶她，你自己当伴娘。”
弟弟的声音从瑶瑶喉咙里爬出来，湿乎乎，带着回音。
我空出右手，掐她下巴。
指甲陷进肉里，冻住的皮脆生生裂口，没出血。
“闭嘴，彩礼还没谈拢。”
她笑。
嘴角扯到耳根，嘴唇崩开，血线细如丝。
血丝飘进干冰雾里，瞬间结成红针，扎我手背上。
我缩手，甩甩，红针落地，叮当作响。
一脚刹车，货箱里东西全向前涌，瑶瑶额头撞钢栏，“咚”一声闷响。
世界安静半秒。
我趁机掏打包膜。
三圈缠头，两圈缠嘴，剩下一圈缠住她两只大拇指，反绑在座椅骨架。
打包膜拉伸时会缩，越挣扎越紧，像给尸体穿保鲜膜。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像旧风箱。
我不听。
我听钱。
手机支架立好，镜头对准她。
直播间标题：“三阴命实时上身，脚趾会写字，老铁刷火箭看血流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