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心中一动,这是她入府以来,第一次有机会靠近主院。她压下心头的波澜,跟着张娘子来到厨房,接过食盒。食盒里是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还有两碟精致的点心,香气扑鼻。张娘子仔细叮嘱:“大人还在书房处理公务,你把食盒送到书房外的廊下,交给伺候的小厮就行,千万别擅自进去。”
沈清辞提着食盒,沿着石板路往主院走。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主院比偏院更为阔绰,庭院里种着几株高大的梧桐,枝叶繁茂,遮住了半边天空。书房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从窗纸透出来,映出一个挺拔的身影,正伏案书写。
她放缓脚步,走到廊下,看到一个小厮正站在门口,便轻声道:“我是来送宵夜的。” 小厮见是她,愣了一下,随即接过食盒,刚要转身进去,书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
“等等。” 小厮停下脚步,沈清辞也下意识地顿住。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青色常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几分疏离的冷意,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正是顾晏之。沈清辞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顾晏之,比传闻中更显威严,也更让她恨得牙痒痒。
顾晏之的目光扫过沈清辞,停顿了一瞬。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侍女服,身形纤细,低着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下巴,发尾沾着一点雨水,显得有些狼狈,却又透着几分楚楚可怜。他皱了皱眉,对小厮道:“外面凉,让她进来避避雨吧。”
小厮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大人。” 沈清辞也愣住了,她没想到顾晏之会让她进去,心中又惊又疑,却不敢拒绝,只能跟着小厮走进书房外间。外间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书卷气。
顾晏之没有再看她,转身回了内间书房,继续处理公务。沈清辞站在原地,手脚都有些僵硬,她能听到内间传来的毛笔划过宣纸的 “沙沙” 声,每一声都像在敲打她的心脏。她悄悄抬起头,透过半掩的门帘,看到顾晏之正专注地看着卷宗,眉头微蹙,神情严肃,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不知为何,看到他这般模样,沈清辞心中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 他看起来,似乎并非传闻中那般冷酷无情,反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连忙掐断这荒唐的念头,暗自责备自己:沈清辞,你忘了家人的惨死吗?你怎能对仇人产生这般想法!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目光快速扫过外间的柜子和架子,试图找到一丝线索,可这里除了书籍和笔墨,什么都没有。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顾晏之终于处理完公务,从内间走出来。他看到沈清辞还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地问:“怎么还没走?” 沈清辞连忙垂首道:“回大人,小厮说让我在此等候。” 顾晏之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莲子羹,却没有喝,只是用勺子轻轻搅动着。
“你叫阿辞?” 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几分。沈清辞心中一紧,应道:“是,大人。” 顾晏之抬眸看她,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 她的手指纤细,指腹却带着薄茧,那是常年做绣活留下的痕迹。“针线房的活计很重?”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