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深又一次从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惊醒。
他身上那件贵得很的真丝睡衣,
都被冷汗打湿了。
心脏在胸口里跳得特别快,
像要跳出来一样。
太阳穴也一突一突地疼,
感觉里面有好多细针在扎。
黑夜里,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想找点能让自己平静的味道。
可四周只有空荡荡的卧室,
满是冷冰冰的贵气,一点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这种情况又发生了。
纠缠他好多年的失眠,
还有跟着来的头疼和烦躁,
就像长在身上的毒,
每次发作都快把他逼疯。
他猛地伸手,
在床头柜上摸到内部电话,
用力按下快捷拨号键。
他的声音又哑又沉,
藏不住的疼和火气:“过来!”
没等多久,
卧室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急匆匆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
走廊里暖乎乎的光,照出一个细细瘦瘦的影子。
是林夕,
她穿着简单的棉睡裙,
头发散着,
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白玉香薰炉。
炉子里能看到一点暗红色的光,
还飘出一缕特别淡、似有若无的清香。
她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么晚被叫来,
脸上没有一点被打扰的不高兴,
只藏着一点点担心和着急。
她快步走到床边,
小心地把香薰炉放在床头柜上。
她开口说话,
声音还有刚睡醒的沙哑:“霆深,试试这个,我新调的‘雪涧’……”
话还没说完,
一只大手突然挥了过来。
“啪嚓——!”
清脆又刺耳的碎裂声一下子响起来,
打破了夜里的安静。
那个温润的白玉香薰炉被狠狠扫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深色的香灰和没烧完的香饼撒了一地,
刚飘起来的清冷香味,也被粗暴地打散了。
霍霆深撑着身子坐起来,
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
眼睛红通通地瞪着床边的林夕。
他说的每一个字,
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碴子:
“林夕!我说过多少次了!别拿你这些破玩意儿来糊弄我!我要的是芊芊调的‘暖雾’!只有她的香能让我安静!你听不懂人话吗?!”
林夕伸着的手还僵在半空,
看着地上碎掉的玉片和乱糟糟的香灰,指尖轻轻抖了一下。
她为了做这个香饼,
整整忙了一个星期,反复调试、存放,几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珍藏的材料。
可在他眼里,这东西就只配叫“劣质可笑”。
她慢慢把手收回来,
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影子,遮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疼。
鼻子里全是香薰碎掉后的残留味道,
之前那点清冷的甜,现在闻着只剩苦了。
就在这时候,床头柜上霍霆深的私人手机响了,
铃声柔柔的、还挺急——是白芊芊打来的。
霍霆深脸上的火气一下子消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声音变得特别温和,
连林夕都从没听过,甚至还有点依赖的样子:“芊芊……”
电话那头传来白芊芊温柔又带着歉意的声音
:“霆深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开完国际研讨会,还在倒时差,睡过头了没及时接你电话……你现在很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