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死后，我大可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可我千算万算，算不到他们竟如此狠毒，如此迫不及待。
当夜，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将我包围。
我被呛得剧烈咳嗽，强烈的求生欲和护佑孩子的本能让我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早已被人从外面锁死。
“咳咳……开门！放我出去！”
我拼命拍打房门。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门窗，透过逐渐破裂的窗纸，我清晰地看到了院外站着的两个人。
沈正卿搂着何晚意，两人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只有计谋得逞的得意和冰冷的笑容。
何晚意依偎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原来……他们要的不是休妻，而是我死。
在我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瞬，我仿佛看见何晚意捂着肚子满脸惊慌。
再醒来时，我成了她肚子里的女儿。
三日后，沈府挂起了白幡，宣告原配夫人何羡情不幸葬身火海。
又三日后，白幡尽撤，红绸高挂，沈府迎娶新妇——何家二小姐何晚意。
这场面，好生熟悉。
3
沈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今日是沈家千金沈碧风的周岁宴，排场极大，连深居简出的端阳长公主都赏脸亲临，京城中达官显贵更是闻风而动，几乎踏破了沈家门槛。
我，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盯着抱着我的女人，何晚意。
她的脸色远不如从前，满是憔悴。
见我瞧她，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摸了摸我的小脸蛋。
她大概以为这是母女天性。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怀胎十月所受的每一分苦楚，都是我精心送上的回报。
我在那方寸之地，将对她和她情郎的恨意，化作她夜半惊醒的拳打脚踢。
我那好婆母张氏，只紧张她宝贝金孙，管她何晚意吐得昏天黑地，一碗碗油腻滋补的汤药照样强灌下去。
何晚意生产那夜，更是惊心动魄。
我存了心要她半条命，在里面折腾得天翻地覆。她凄厉的惨叫声在沈府上空盘旋了整整三天三夜，几乎撕破夜幕。
祠堂里，张氏念佛的声音比她儿媳的哭嚎还响，“求佛祖保佑，让我沈家得个麟儿……”
终于，在我耗尽她最后一丝气力时，晴空一声哭啼。
“可惜了，是个闺女。”
张氏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与之前的热忱期盼时完全不同。
我最后狠狠一脚带来的大出血，彻底掏空了何晚意。
郎中断言：夫人气血耗尽，此生再难有孕。
当时被奶娘抱着的我，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了安抚何晚意，沈正卿紧握她的手，目光深情得能溺死人。
“晚意，我爱的是你，无关子嗣，我们有碧风就够了。”
何晚意感动得泪光盈盈，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坚贞不渝的爱情。
她不知道，就在她为生孩子九死一生那晚，她最信任的贴身丫鬟春桃，早已爬上了她夫君的床。
4
“哟，沈小姐真爱笑，真真是个机灵孩子。”一位官夫人逗弄着我。
春日暖阳正好，我被奶娘抱到花厅见客。何晚意闻声也笑着凑过来，可我一见她的脸，瞬间收敛笑容，只用一双幽深得不像婴儿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我知道我笑她会开心？
我偏不。
这场风光无限的周岁宴，外人只道是沈正卿爱妻怜女，实则却是何晚意她苦苦求来的，她这个时候还是很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