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急得耳朵尖都红了——哪怕化作人身，这兔子的习性还是改不了。他慌忙掏出怀里的小玉瓶，倒出一粒清霞丹：“我……我用这个换，行吗？”丹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霞光，像颗会发光的石子。
农人却只当是块普通的石头，汉子抬脚就踹在他膝盖上：“拿块破石头糊弄人？找死！”
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灵均摔在地上，手肘擦过碎石子，渗出血珠。这是他第一次尝到疼的滋味，比炼丹炉的火烫更尖锐，带着股说不出的委屈。他缩在地上，看着农人骂骂咧咧地走远，手里的桂花糕早被踩成了泥。
夜风渐凉，他抱着受伤的手肘坐在田埂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月窟的方向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他忽然想家了。可他知道，私自下凡已是犯了天规，回去定会被月神罚在桂树下思过百年。
“咕噜……”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他摸了摸肚子，这才想起自己在天界从不需要吃饭，凡间的身体却会饿。
远处传来包子的香气，甜丝丝的，勾得他直咽口水。他顺着香气走到镇上，见街角的包子铺还亮着灯，一个围着蓝布围裙的妇人正往蒸笼里添柴火。
“小哥，要个热包子吗？”妇人探出头，脸上有颗小小的痣，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灵均红着脸摇头：“我……我没钱。”
妇人打量他一番，见他衣衫单薄，手肘还在流血，转身从蒸笼里拿出两个肉包，用油纸包好递过来：“拿着吧，刚出锅的，填填肚子。”
温热的包子烫得他指尖发麻，咬一口，肉馅的香气混着滚烫的汁水在嘴里炸开，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熨帖了满身的寒意。“谢……谢谢。”他含糊地说，眼泪差点掉下来。
“看你不像本地人，迷路了？”妇人擦着手问。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灵均含糊道，总不能说自己是从月亮上来的。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妇人叹了口气，“我姓王，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铺子里打个杂，管你吃住，工钱不多，够你糊口。”
灵均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我会干活！我会捣药……哦不，劈柴挑水都行！”
就这样，他在王家包子铺留了下来。王寡妇的丈夫早逝，独自带着个五岁的儿子小宝。灵均白天劈柴挑水，晚上帮着揉面，虽然累得腰酸背痛，却比在月窟时热闹百倍。小宝总爱扯着他的衣角喊“兔子哥哥”，因为他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像只温顺的兔子。
王寡妇的包子是镇上最好吃的，发面松软，肉馅新鲜，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队。灵均看着蒸笼里腾起的白汽，听着人们讨价还价的吆喝声，心里渐渐踏实下来。原来这就是人间的“热闹”，像刚出笼的包子，烫乎乎的，带着烟火气。
可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镇上就来了队兵痞。领头的独眼龙据说打过仗，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巴，看着就让人发怵。他们踹开包子铺的门，抢了蒸笼里的热包子，还把油腻的手往王寡妇身上摸。
“这小娘子长得不错，跟爷回营里乐呵乐呵？”独眼龙笑得露出黄牙，身后的兵痞跟着哄笑，把小宝吓得直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