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把小宝护在怀里,浑身发抖。灵均想都没想就挡了上去:“不许欺负她!”
独眼龙愣了一下,随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灵均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哪来的臭小子,也敢管爷的闲事?”独眼龙抬脚就要踹他,灵均却死死地挡在王寡妇身前,红着眼睛瞪着他。那眼神太亮,像淬了火的宝石,竟让独眼龙的脚顿在半空。
“滚!”独眼龙啐了口唾沫,“再碍事,把你剁了喂狗!”
兵痞们闹了半天才走,铺子被砸得一片狼藉。王寡妇蹲在地上哭,灵均默默地收拾着碎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烫。他第一次尝到愤怒的滋味,不是为自己挨的打,是为那些平白受欺负的人。
夜里,他悄悄潜进兵痞的营地。他虽没学过打斗,却有玉兔的敏锐,避开巡逻的士兵,摸到独眼龙的帐篷外。他掏出小玉瓶,倒出一粒清霞丹——这丹药本是安神定魄的,可他此刻心里憋着气,竟将仙力注入丹药,化作一道微光钻进帐篷。
独眼龙正在做梦,梦见自己被无数红眼睛的兔子追着咬,那些兔子的牙齿尖利,咬得他浑身是伤。他惊叫着醒来,冷汗浸透了衣衫,从此得了怪病,只要看见白毛的东西就吓得发抖,没过几天就带着兵痞离开了小镇。
王寡妇和小宝都说是菩萨显灵,只有灵均知道,是那颗清霞丹的功劳。他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丹药的余温,忽然明白:仙力不仅能炼丹,还能护着在意的人。
日子重新安稳下来,灵均却总在夜里望着月亮发呆。他开始想念月窟的桂香,想念守炉仙娥的唠叨,可每次看到王寡妇递来的热包子,看到小宝睡梦中的笑脸,又觉得这人间,似乎也没那么糟。
入秋时,暴雨连下了三天三夜。镇外的河堤被冲垮,浑浊的洪水漫进镇子,卷着泥沙和杂物,像条发怒的黄龙。灵均背着小宝,牵着王寡妇,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高处走。洪水没过膝盖,冰冷刺骨,时不时有漂浮的门板撞过来,吓得小宝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前面有座龙王庙!”灵均指着山坳,那里的庙宇半截露在水里,屋顶的琉璃瓦在雨里闪着光。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庙里已经挤满了避难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夜里,雨还没停。角落里传来婴儿的哭声,微弱得像只快死的猫。灵均走过去,见一个妇人抱着襁褓,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没奶水了……孩子快饿死了……”
不远处,一个老汉发着高烧,咳得撕心裂肺,身边的家人只能抹着眼泪,拿不出半点药。灵均摸了摸怀里的小玉瓶,里面只剩最后一粒清霞丹。这是他最后的念想,说不定能靠着它找到回天界的路。
可当他看到那婴儿皱巴巴的小脸,看到老汉痛苦的神情,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旋开了瓶塞。他捏碎丹药,混在仅有的一点清水里,先喂了婴儿两口,又给老汉灌了些。
丹药化在水里,泛着淡淡的金光。没过多久,婴儿的哭声响亮起来,老汉的咳嗽也轻了些。灵均看着他们脸上的血色,心里忽然有种奇异的满足感,比炼出极品丹药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