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双杀局
暴雨砸在窗玻璃上，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陆琛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刚刚弹出的短信，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关节泛出苍白。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7788的房贷账户已逾期，请尽快补缴欠款及罚息共计38765.42元，否则我行将启动法拍程序。】
就在这时，另一条消息挤了进来。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他的妻子苏婉穿着那件他攒了三个月奖金才买下的真丝睡袍，慵懒地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他们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摊开着一份文件，《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清晰得刺眼。
背景是那栋陆琛再熟悉不过的别墅——他曾经最大的竞争对手，王总的家。
镜头拉近，对准了协议条款的某一项，被人用红圈特意标出：
“女方苏婉自愿放弃双方婚后所有共同房产所有权。”
陆琛的呼吸骤然停止。那套房，是他们结婚时买的，首付是他父母卖了老家的房子，一块砖一块瓦攒下的心血凑出来的。苏婉当时挽着他母亲的手，笑盈盈地说：“妈，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我会和陆琛好好孝顺您二老。”
手机又震了一下，一条语音消息弹了出来。
他点开，苏婉那曾经让他觉得温柔如水的声音，此刻却带着一种刻骨的凉意：
“老陆，看到协议了吧？签了吧，对你我都好。王总说了，只要你识相，退出下周的那个项目竞标，他愿意补偿你二十万。够你撑一段时间了。”
窗外一声惊雷炸响，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了陆琛毫无血色的脸。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这个他们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沙发上还扔着苏婉常盖的毛毯，茶几上放着她的杯子，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常用的那款香水味。
一切都和昨天一样，却又彻彻底底地不一样了。
二十万。补偿？
他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和那条逾期通知并排列着，像两把淬毒的尖刀，捅穿了他过去十年所有的信念和付出。
冰冷的怒火一点点压过了最初的麻木与刺痛，在他的眼底凝成实质般的寒冰。
良久，他拿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
“好。钱打我卡上。协议，我签。”
2 烬中刀
陆琛的回复像石沉大海，对面再无声息。
他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晨光熹微，透过湿漉漉的窗玻璃，将屋内照得一片狼藉，也照亮了他眼底密布的血丝和某种淬炼过的冰冷决心。
上午九点整，手机屏幕终于亮起。
【您尾号0098的账户收到转账200，000.00元。当前余额200,312.87元。附言：识时务。】
冰冷的到账提示，像最后一把盐，撒在了他早已被碾碎的自尊上。他盯着那串数字，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
他没有丝毫犹豫，登录手机银行，将那笔带着羞辱意味的二十万，一分不剩，全部转了出去。收款方：苏婉的母校，那个她时常挂在嘴边、标榜自己出身却鲜少回去的贫困地区小学。转账附言：「谢王总王建明先生为母校贫困学子助力，愿知识改变命运。」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卸下了某种枷锁，又像是给自己套上了另一副更冷的铠甲。他拿起那份几乎被他捏变形的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几乎划破纸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