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柳大家,陈家所有家产田契均在此处,您看……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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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的判决下来得极快,雷厉风行。

陈若虚意图欺君,家暴发妻,数罪并罚,判了流放三千里,即刻押解,永世不得还乡。

陈家其余人等,作为帮凶,家产尽数抄没。

钦差大人临走前,将一本厚厚的册子交到我手上。

“柳大家,陈家家产经查实,十之七八皆由你的绣品换来。按我朝律法,此为你的私产,现已全数划归你名下,这是地契与银票。”

我平静地接了过来,指尖划过那沓厚厚的纸,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下了镇上最大的绣坊,福瑞祥。

福瑞祥的老板姓王,是个精明的胖子,前几日还在乡绅宴上对陈若虚阿谀奉承。此刻见了我,一张胖脸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柳……柳大家,您这是……”

“王老板,”我将一张银票推到他面前,“福瑞祥,我买了。”

王老板的眼珠子在银票和我脸上转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对白花花的银子低了头。他点头哈腰地收了钱,连夜就摘了“福瑞祥”的牌匾,生怕我反悔。

第二天,一块崭新的牌匾挂了上去,黑底金字,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三娘绣坊。

整个镇子,炸了。

一个女人,竟敢用自己的名字开绣坊?这简直是把镇上百年的规矩按在地上踩。

茶馆里,酒楼里,到处都是窃窃私语。那些平日里靠着妻子女儿的手艺作威作福的男人们,看我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我。

很快,他们就联合了起来。

王老板牵头,召集了镇上所有绣坊的主人,立下规矩:谁敢去三娘绣坊做事,就是跟全镇的爷们儿作对,他们名下的绣女,一辈子都别想再接到一分钱的活儿。

一时间,我那偌大的绣坊,门可罗雀。

我倒也不急,慢悠悠地写了一张告示,贴在了绣坊门口。

告示内容简单粗暴:

一、凡入我绣坊者,工钱比别家高三成。

二、所有绣品,皆可署上绣女自己的名字。

三、技艺优异者,我亲授“逆反针法”。

告示一出,整个镇子的女人都疯了。

“逆反针法”!那可是能绣出传世之作的绝技!更别提,能将自己的名字,绣在自己一针一线缝出的作品上!

当天夜里,就有三个年轻的绣女,用头巾蒙着脸,像做贼一样敲开了我的门。

为首的那个,我认得,是王老板家的童养媳,一双熬夜刺绣熬出的红眼睛里,满是豁出去的决绝。

“柳大家,我们……我们想来试试。”

我让开身子,对她们说:“从今天起,你们不用再借任何人的名。”

然而,麻烦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第二天一早,王老板就带着几个地痞流氓堵在了我的门口,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搅乱行情的贱妇”,扬言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其中一个地痞,拎着棍子,一跃而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我那块崭新的“三娘绣坊”牌匾,被他一棍子砸成了两半,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