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新配方。"我扶住他下滑的身体，感受着他的重量一点点压向我。贝塔实验体在隔壁舱室发出高频啸叫，声音逐渐转为某种类似人类笑声的节奏。
程教授挣扎着去够紧急呼叫按钮的手指在半空僵住，瞳孔扩散成和夜行者一样的竖缝。他的最后一口呼吸带着咖啡的苦香喷在我前襟，平板电脑从他膝头滑落，屏幕定格在给军方的演示文稿：「生物兵器实战化时间表」的进度条已经拉到 75%。
我把他瘫软的身体放平在工作台上，顺手合上他仍睁着的眼睛。电子显微镜的蓝光扫过他的脸，在颧骨上投下细胞培养网格状的阴影，仿佛他正逐渐融入这个亲手建造的人间地狱。
焚化炉启动的嗡鸣声中，我转向阿尔法的培养舱。它安静地注视着我，四层眼睑依次眨动。我突然意识到，程教授临死前那个扭曲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他早知道我会这么做，甚至期待着这一刻。
"你会......继承我的......"这是他未说完的遗言。
现在，实验室和里面所有的"成果"都属于我了。包括那些正在营养液里注视着我的人造生命，它们的命运现在掌握在我手中。
我走向主控台，手指悬停在"终止程序"的红色按钮上方。阿尔法突然剧烈敲打玻璃，我抬头看去，它正用指节叩出一串新的摩斯码。
「N...O...T...Y...O...U...R...F...A...U...L...T...」
我的手颤抖着，无法按下按钮。因为最可怕的事实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结束一场噩梦，还是在继承一个更黑暗的未来。
随着焚化炉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发出轻微的"滴"声。我盯着那个金属抽屉，里面装着程教授最后的物理存在——不到三公斤的骨灰，和一截没有被完全焚化的金属髋关节。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嗡嗡作响，将最后一丝肉体燃烧的气味抽走。
"齐博士？"实验室门禁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响起，"罗伊斯先生请求进入权限。"
我的手指悬在全息控制面板上方，微微发抖。罗伊斯，"新纪元生物"的 CEO，此刻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程教授的保温杯还放在工作台上，杯底残留着混有河豚毒素的咖啡痕迹。
"授予权限。"我说，声音干涩得像是另一个人发出的。
气密门滑开的嘶嘶声中，罗伊斯踱步而入。他穿着定制的深灰色西装，领带上别着一枚银色基因链形状的领针，在实验室的蓝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程教授的不幸离世让我深感悲痛。"罗伊斯开口，目光却扫视着实验室的每个角落，最后停留在阿尔法的培养舱上，"心脏衰竭，真是...意外。"
阿尔法的四层眼睑同时闭合，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注视。我注意到罗伊斯的视线在焚化炉上停留了半秒，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公司决定由你接手程教授的所有项目。"罗伊斯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份纸质文件——在这个全息投影时代，只有最机密的事务才会用实体文件。"签字吧，齐博士。即刻生效。"
文件上的烫金标题刺痛我的眼睛：《普罗米修斯计划第二阶段执行授权书》。我翻到附件页，看到军方要求的交付时间表：第一批五十个"阿尔法型"作战单元，六个月内完成。
"这不可能，"我脱口而出，"光是神经系统的适应性改造就需要至少九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