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同步将手掌贴上玻璃，与我们仅一窗之隔。它鳞片下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随着心跳规律地搏动。我突然意识到，它正在模仿我们的动作，学习人类的互动方式。
"您说过这只是医疗研究。"我艰难地吞咽着，"为了治疗遗传病和先天缺陷。"
程教授松开我的手腕，发出一声介于嗤笑和咳嗽之间的声音。"齐岳啊齐岳，"他摇着头，眼镜滑到鼻尖，"知道为什么选你当助手吗？就因为你这种天真的道德感...像完美的对照组。"
他走向冷藏柜，取出一排标着"Ω-7"的试管。里面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绿色荧光，像是从深海怪物体内提取的毒液。"今晚要给约塔组注射新的生长促进剂，"他头也不回地说，"军方希望下一批能在两个月内达到战斗规格。"
约塔组。那些被关在地下三层、最小的只有猫大小的实验体。上周我们不得不销毁了其中三个，因为它们的骨骼生长速度超过了肌肉承受能力，最终把自己活活勒死。我仍然记得它们无声的尖叫，和营养液里飘散的血丝。
"那些是孩子，"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是武器。"
程教授终于转过身来，试管在他手中叮当作响。在紫外灯的照射下，他的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色，眼袋下垂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重量拖垮了。"在这个实验室里，没有孩子，只有实验体。"他一字一顿地说，"而你，要么成为科学进步的推动者，要么成为碍事的道德家。选择吧。"
实验室的电子钟跳到 03:47，发出轻微的滴答声。程教授伏在电泳仪前小憩，后颈的老年斑在蓝光下像腐烂的水果。我轻手轻脚地走向冷藏柜，指尖触到那支标记着"TTX-100"的安瓿瓶。
河豚毒素。只需 0.5 毫克就足以阻断神经传导，造成呼吸肌麻痹。实验室配备它是为了在极端情况下对失控实验体实施安乐死。现在，它将成为终止这场科学噩梦的工具。
我取出注射器，将透明液体抽入针管。程教授的保温杯就放在他手边，印着"世界顶尖科学家峰会"的字样。那是他去年获奖时得到的纪念品，当时他还只是个致力于基因疗法的学者，而不是生物兵器的制造者。
针头刺破咖啡表面的奶油层时，我的手稳得出奇。阿尔法在舱内发出低沉的呢喃，像是某种警告，又像是鼓励。我抬头看去，它正用新生的逆关节手指敲击玻璃——摩斯电码，上周刚教过的内容。
「D...A...N...G...E...R...」
我僵住了。它知道。这个被我们改造、折磨、当成武器的生命体，它知道我正要做什么。更可怕的是，它在试图警告我。
程教授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声，吓得我差点掉落注射器。我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毒素全部注入咖啡，然后轻轻摇晃杯子。奶油旋涡转了几圈，最终恢复平静，掩盖了底下致命的秘密。
"教授，"我轻声呼唤，将杯子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您的咖啡。"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几点了？"他嘟囔着，伸手去拿杯子。
"快四点了。"我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您该休息了。"
他喝下第一口咖啡时，阿尔法突然开始有规律地撞击舱壁。程教授皱眉按住胸口，这个动作让他眼镜滑到鼻尖——就像每次批评我实验报告时的表情。"今天的咖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