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你…你怎么来了？”林晚舌头打结，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腿一软，又跌坐回沙发里。
陈默没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扫过桌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扫过林晚身边同样醉醺醺的苏晴和阿哲，最后又落回林晚脸上。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乐，带着一种林晚从未听过的、冰冷的沙哑：
“林晚，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第五章
陈默那句话，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在林晚滚烫的醉意上。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混沌的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刺得清醒了几分。
“我……”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自己只是忘了时间，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对上陈默那双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失望、疲惫，还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酒精麻痹了神经，却放大了某种直觉的恐慌。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像往常一样，用撒娇或者蛮横来蒙混过关。
“陈默，你干嘛呀？”她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心虚，“阿姨手术……不是明天吗？我…我记错了时间……苏晴今天升职，大家高兴嘛，就多喝了两杯……”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陈默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沉了。
“明天？”陈默重复了一遍，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林晚，现在已经是周六，凌晨一点二十分。手术，是今天上午九点。我昨晚就告诉过你。”
他的声音很平，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字字砸在林晚心上。
凌晨一点二十分……周六……手术是今天上午九点……昨晚就告诉过你……
这些信息碎片在她混乱的脑子里艰难地拼凑着。她昨晚收到微信了，她回了“知道了”……然后呢？然后她就完全把这事抛到了脑后，沉浸在苏晴的庆功宴里，喝得烂醉如泥，连他后来打的好几个电话都没听见……
一股巨大的、迟来的恐慌猛地攫住了她。她看着陈默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看着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和疲惫感。他昨晚在医院陪床，守着即将手术的母亲，而她在干什么？她在酒吧里，为了别人的升职，喝得人事不省，把他的信息、他的电话，全都当成了耳旁风！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晚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真的慌了，她伸手想去抓陈默的胳膊，“陈默，对不起，我喝多了，我……”
陈默在她手碰到自己之前，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狠狠扎了林晚一下。他以前，从来不会躲开她的触碰。
“林晚，”陈默看着她，眼神里最后一点微光似乎也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让她心慌的疏离，“我妈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在外面。医生让我签风险告知书。我一个人签的。”
他的声音依旧很平，却像重锤，一下下敲在林晚的耳膜上。
“护士问我，家属就你一个吗？我说，嗯，就我一个。”
“手术进行了快五个小时。我在外面等。手机一直很安静。”
“林晚，”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锁住她慌乱失措的脸，“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陈默，到底算什么？一个给你买十年早餐、随叫随到的佣人？一个能替你解决所有麻烦的工具？还是一个……连你朋友升职喝酒都比不上他亲妈躺在手术台上重要的……无关紧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