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然如同幽灵般穿过杂乱的市场，眼看就要到达出口。
突然，另一架无人机从斜刺里拐出，红色扫描光斑眼看就要落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旁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手腕上戴着一串古朴的铜钱手链。
那只手轻轻一弹，一枚铜钱飞出，精准地打在无人机的一个传感器上。
无人机猛地一歪，扫描光束打偏了。
林修然侧头，看到一个穿着改良旗袍、身段婀娜的女子冲他快速眨了眨眼，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随即隐入人群。
是苏璃，另一个情绪折旧师，同行，偶尔抢生意，偶尔...像现在这样。
没时间多想，林修然抓住机会，一闪身钻出了“蜃楼”的出口，将身后的混乱和警告声隔绝。
重新回到清冷的地下隧道，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喘了口气。内兜里那瓶“处方基础平静”冰凉坚硬。
秦雪的“焦虑”和“愤怒”...顶尖企业高管的极端负面情绪，量还不小。这单活儿，恐怕比想象中更要棘手。
那个古老的罗盘刻度，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3 磨损的齿轮与妹妹的药
工作室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的喧嚣与危险彻底隔绝。
林修然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周凯的那点悲伤尾调似乎还未完全散尽。
他先从内兜里掏出那瓶淡蓝色的“处方基础平静”，小心地放在工作台一个专用的恒温保管箱里。这是乐乐的“药”，不能有任何闪失。
然后他才走向房间角落一个小小的隔间，轻轻推开门。
隔间布置得很温馨，与外面工作室的冷硬技术感格格不入。
柔软的暖色灯光，铺着干净床单的小床，墙上贴着几张色彩略显幼稚的风景画。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正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窗外——虽然窗外只有对面大楼灰扑扑的墙壁。
她是林乐，小名乐乐。听到开门声，她缓慢地转过头来。
她的脸很清秀，但表情却像是蒙着一层薄纱，眼神缺乏焦点，只有看到林修然时，才会泛起一丝极微弱的涟漪。
“哥。”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嗯，我回来了。”林修然走过去，声音不自觉放柔。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电子日历的提示，“到时间了。”
柜子上放着一个小药盒，里面是排列整齐的透明胶囊，里面是同样淡蓝色的粉末——基础情绪维持剂。
乐乐患有早期情绪枯竭症，自身的情绪产生和循环能力极弱，需要依靠这些从别人那里折旧、提纯再合成的“基础情绪”来维持基本的情感认知，否则会逐渐滑向彻底的情感荒漠。
林修然取出一粒胶囊，又倒了一杯温水。乐乐乖巧地接过，咽下。整个过程安静得让人心疼。
服药后大约十分钟，乐乐脸上那层薄纱般的淡漠似乎褪去了一点，眼神也稍微清亮了些。
她看向林修然，嘴角非常非常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短暂的微笑。
“哥，辛苦。”她说。这是她服药后能表达出的、最接近“关心”的情绪。
就为了这一个几乎不算是笑容的笑容，林修然觉得一切风险都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