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然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一个角落里的摊位。
摊主是个头发稀疏、正在用一块油腻腻的布擦拭情绪瓶的老头，大家都叫他老王。
“哟，林老弟，今天收获咋样？”老王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林修然打开保温箱，取出那瓶浓稠的【Sadness-K-0715（High Purity）】和那丁点可怜的【Loving-K-0715（Trace, Unstable)】。
“老样子。高纯悲伤，还有点儿...残次的爱恋。”林修然把瓶子推过去。
老王拿起悲伤瓶，对着旁边一个检测仪照了照，啧啧两声：“这灰暗度，这粘稠感，极品啊！那小子失个恋跟世界末日似的，能量真足。”
他又瞥了眼那小瓶粉色，摇摇头：“这点玩意儿...啧，也就兑点‘希望’当‘粉色泡泡水’卖给怀春少年骗骗钱。”
“能出手就行。”林修然不在意用途，“老规矩，换等值的‘处方基础平静’和现金。”
“没问题。”老王麻利地操作着，“最近‘平静’可是硬通货，压力大的人多啊...对了，有个活儿，接不接？”
这时，一个穿着破旧帆布外套、眼神狂热的男人冲了过来，一把抓起那瓶高纯悲伤：“这个！这个我要了！太棒了！这绝望的质感！这痛苦的层次！”
他是梵星，一个在地下小有名气的行为艺术家，专靠汲取极端情绪寻找灵感。
林修然点点头，看着老王完成交易，现金转入他的匿名账户，同时一小瓶淡蓝色、如同静置湖水的“处方基础平静”递到他手里。
这是给乐乐日常维持用的。
“什么活儿？”林修然这才问老王。
“大客户。点名要顶级‘平静’，量不小。愿意用等量的‘焦虑’和‘愤怒’来换折旧。”老王压低声音，“对方身份有点敏感，好像是‘顶峰科技’的高管，叫秦雪。谈判压力太大，快崩溃了，急需情绪调整。”
顶峰科技？业界巨头。这种人有专门的合法情绪调理师，怎么会找到地下黑市？除非她需要的“平静”程度，合法途径无法提供，或者她不想留下官方记录。
风险高，但报酬肯定也高。
林修然略一沉吟：“接。约时间地点。”
老王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就知道你胆子肥。我帮你约...”
话没说完，市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声压抑的惊呼。
几架通体漆黑、闪烁着红色警示灯的微型无人机如同猎犬般飞了进来，冰冷的电子眼扫描着在场每一个人。
“情绪管理署突击检查！所有人员停留在原地！出示你们的情绪交易许可和额度使用记录！”无人机发出合成的、毫无感情的警告声，在市场里回荡。
人群一阵慌乱，有人赶紧藏匿货物，有人想溜边逃走。
林修然反应极快，一把抓过老王递过来的秦雪的联系方式和定金，将装有“处方基础平静”的小瓶塞入内兜，保温箱都顾不上拿，身子一矮，借着摊位的掩护，迅速朝市场另一个更隐蔽的出口溜去。
他对这里的结构太熟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管理署稽查队员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入口，大声呵斥着。
老王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擦他的瓶子，嘴里嘟囔：“真是的...又来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