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中却升起一股寒意，比这瓶中的“平静”更加刺骨。
如果情绪总量在不断减少，那么终有一天，无论是合法的情绪调剂还是地下的折旧，都将无以为继。
像乐乐这样依赖外部情绪供给的人，会怎么样？
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
他必须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4 同行、官差与意外的订单
“蜃楼”事件后的几天，林修然过得异常谨慎。
他减少了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室里反复检查仪器，记录那异常的能量损耗数据。
趋势很明显：每一次操作，无论情绪类型、强度如何，总会有微小的、但确实无法找回的损失。就像有一个贪婪的幽灵，附着在每一次情绪流转的过程里，偷偷啃食着人类的感受。
乐乐的情绪维持剂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坐吃山空不是办法。
黑市的风声似乎也紧了些，老王传来消息，情绪管理署最近的巡查频率高得有些不正常，像是在找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修然决定再去一趟“蜃楼”，一方面将秦雪那瓶冰冷的“平静”交给老王代售，另一方面也想打听打听消息，特别是关于那个古老罗盘和情绪损耗的事。
或许有其他折旧师也注意到了？
他换了一条更隐蔽的路径进入黑市。今天的“蜃楼”似乎比往常更压抑几分，交谈声都低了许多，人们眼神游移，带着警惕。
顺利找到老王的摊位，那老头正对着一个看起来品质很一般的“二手愉悦”瓶子吹口气，然后用袖子使劲擦拭，试图让它看起来更诱人点。
“喏，货。”林修然将【Calm-Q-0715 (Ultra, Cold)】放在摊位上。
老王拿起来，只是瞥了一眼那深邃的蓝色，就猛地打了个寒颤，赶紧放下：“嚯！这什么鬼平静？冷得跟冰碴子似的！你那客户是打算用这玩意儿去给火山降温吗？”
“顶级货，纯度太高而已。”林修然没多解释，“钱打我账上。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老王一边操作转账，一边压低声音：“新鲜事？可不嘛！管理署那帮疯狗，跟吃了炸药一样，不是在巡查，就是在去巡查的路上。听说不是在抓无证折旧，像是在找...某种‘异常流失’的情绪源？搞不懂。”他嘟囔着，“弄得大家生意都不好做。”
异常流失？林修然心中一动。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却异常柔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王老板，上次那种‘灵光一现的创意火花’还有货吗？最好是画家或者音乐家出产的。”
林修然转头，看到了苏璃。她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绒长裙，衬得皮肤愈发白皙，手腕上的那串铜钱手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作响。
她也看到了林修然，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哎哟，苏大家，您可真是难为我了，那玩意儿可遇不可求啊。”老王搓着手，“不过您要是需要，‘高度专注’我这儿刚到了一批，来自一个码农...”
苏璃轻轻摇头，目光却落在林修然身上：“专注不够，我需要的是那种...迸发的、不羁的灵感。”
她向前一步，靠近林修然，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上次，没事吧？管理署的狗鼻子越来越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