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晨光透过敞开的堂屋门,照亮了屋子的正中央。
那口本该深埋在地下的薄木棺材,此刻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地摆放在那里,仿佛从未被移动过。棺盖和棺身的缝隙处,糊满了湿漉漉的黄土。
而原本颜色晦暗的棺盖上,从上到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刮痕。那绝不是工具造成的,而是……某种徒手的抓挠。深灰色的指痕深深嵌入木头里,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木头的白茬,尤其是靠近棺盖边缘的位置,痕迹最为凌乱和深重,带着一种令人遍体生寒的疯狂和绝望。
像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被严实实地关在了里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地试图推开这沉重的禁锢。
二 棺中异动
我僵在门口,清晨冰冷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吸进肺里都带着冰碴子。堂屋正中,那口棺材静静地停着,湿漉漉的泥土从棺盖缝隙间渗出,在下方积成一圈小小的、深褐色的泥泞。棺盖上那些抓痕扭曲着,每一道都像是直接抠在我的心脏上,又凉又麻。
德厚叔猛地把我往后一拽,反手“哐当”一声把院门摔上,插死了门闩。他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平日里透着精明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死死盯着堂屋的方向,仿佛那里面随时会炸开。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他喃喃着,声音发颤,不像是在对我说话,倒像是给自己濒临崩溃的神经找一点依托,“埋下去的时候好好的……坟头也没见人动过……怎么就能……就能回来?”
外面的村人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脚步声凌乱,很快远去了,没人敢留下来,也没人敢进来查看。院子里只剩下我和德厚叔,还有堂屋里那口不该出现的棺材。死寂压下来,比黑夜更沉。
“叔……”我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咳了一下,才挤出一点嘶哑的调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德厚叔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回过神,他避开我的目光,胡乱地摆着手:“别问!啥也别问!赶紧……赶紧想办法弄走……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他的恐惧是实打实的,传染了我,让我后颈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这不是恶作剧,没人能一夜之间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几米深的坟坑里把棺材挖出来,又原样搬回这堂屋正中。这想法本身就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内脏。
“弄走?怎么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飘。
“再埋!趁现在天还没大亮,赶紧抬回去埋了!更深点!对,埋深点!”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猛地转身又要去拉门闩,像是要立刻喊人。
就在这时——
堂屋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了一下,碰触到了棺壁。
很轻,但在这死寂的清晨,清晰得如同惊雷。
德厚叔的动作瞬间定格,手僵在门闩上,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我们俩像被施了定身法,屏住呼吸,眼珠一动不动地钉在那口棺材上。
时间一秒一秒地爬过。
再没有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