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茶香里,那缕桂花味终于被彻底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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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见红”之事,原是虚惊一场,太医诊脉后只说需静养,开了几副安胎药,萧煜当夜宿在别院。

翌日回府时,他眉宇间带着疲惫,衣襟上桂花香浓得呛人。

“她年纪小,初次有孕难免惊慌。”他用早膳时忽然开口,像解释又像试探。

我为他布菜的手未停:“是该仔细些。妾身已吩咐下去,别院一应用度都比照正院份例。”

他夹菜的动作一顿:“不必如此。”

“要的。”我微笑,“侯爷的子嗣,怎能委屈?”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他不好再推拒。

午後,我亲自去了别院。柳依依正卧在榻上,见我进来忙要起身,被我轻轻按住。

“妹妹有孕在身,不必多礼。”我坐在榻边,目光扫过她红润的面色,“身子可好些了?”

她怯生生点头:“劳夫人挂心,只是昨日忽然心慌……”

“我明白。”我拍拍她的手,“当年侯爷的表妹有孕时也这般,侯爷最是心疼,恨不得日日守着。”

她眼底掠过一丝难堪:“表妹?”

“侯爷没同你说?”我故作惊讶,“就是他那位爱用桂花头油的远房表妹,当年小产后心情郁结去了。”我叹息,“侯爷为此消沉许久,直到遇见妹妹……”

她脸色微白,强笑道:“侯爷确实……待妾身体贴。”

“自然。”我语气温柔,“侯爷念旧,待像表妹的人总是格外体贴。”我特意加重了“像”字。

她嘴角笑容僵硬了。

“不过妹妹比表妹有福气。”我话锋一转,“表妹当年若有你这般懂事,也不至于……”

我适时停住,露出惋惜神色。

“不至于什么?”她忍不住追问。

我摇摇头,替她掖好被角:“都是旧事,不提也罢。”

起身告辞时,我“不小心”碰落了枕边一只香囊。香囊散开,露出里面少许暗红色的药材。

“这是……”我蹙眉。

她慌忙将香囊收起:“是安神的药材。”

我目光在她慌乱的脸上一扫而过,微微一笑:“原是如此。妹妹果然细心。”

离开别院时,李嬷嬷低声道:“老奴方才看得真切,那香囊里确是红花香粉。这柳姑娘明知有孕还用这等活血之物,怕是......”

我抬手止住她的话,唇角噙着一丝冷笑:“她哪里是不懂?分明是太懂了。”

李嬷嬷愕然。

“那香囊针脚簇新,显然是新绣的,不过这绣工嘛,呵。”我缓步登上马车,“她无非两个打算,若我发作,她便反咬我容不下人;若我隐忍,将来若有什么闪失,正好借机赖到我头上。”

车帘落下,隔开窗外喧嚣,我指尖轻轻叩着案几:“只可惜,她太心急了。”

李嬷嬷恍然大悟:“那夫人打算......”

“去问问柳氏常去哪家绣坊,命绣娘给我赶制两个相同的香囊,再吩咐人去找刘太医,给我配些安神的香饼,要最好的桂花香。”我语气平静。

马车驶过长安街,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

萧煜今晚,该回府了。

5

当夜萧煜果然回府用膳,席间他几次欲言又止,我都佯装未见。

直到撤了膳,我端上一盏新沏的君山银针,他才终于开口:“今日你去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