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四角垂着鎏金铜铃,铃舌以红线系死,一丝风也钻不进来——这是「锁魂铃」,专克阴尸。
指尖掠过铃身,铜面立刻覆上一层白霜,寒气顺着经络往骨缝里钻。怪不得外头盛夏,这里却像冰窖。
启棺,棺内女尸着绯红嫁衣,心口插断刃,面骨已腐,缺一颗虎牙——与谢婉正好相反。死者才是真正的谢家女。
我并指拈起尸骨一缕湿发,用火折炙烤。发蜷成珠,散出淡淡腥甜——离魂草味,服之可暂闭气息,假死三日。有人先杀谢婉,再找人顶替,布局三年。
正待阖棺,忽听「咔哒」一声轻响——棺底暗格弹开,露出一枚乌木牌,上书「癸巳」二字,背面刻着「睚眦」纹样。
这是萧御珩的暗卫编号!我指尖一顿:原来他早知棺中乾坤,甚至亲手布下这局。
我把木牌收入袖中,掩土,指尖却止不住颤。
血冷方能活,我深吸一口腐香,折花,转身——门口,红鸾腕缠红玉珠,刀光如月,直取我咽喉。我侧身,刀锋割断一缕青丝,黑发落在朱颜雪上,像墨入血。
「沈姑娘,」红鸾声音沙哑,「主子吩咐:你若启棺,就把你的头留在花房。」
我断钗反击,钗尖刺入她肩井,血溅花瓣。
她齿缝藏毒丸,被我两指钳出。想死?问过我。
我并指点她穴,拖至花房暗角,用锁链缚柱——那锁链,正是萧御珩所赠。一环扣一环,我把秘密也锁进黑暗。
我蹲下身,以指尖蘸取她肩血,在雪地上画下一枚「川」字——那是萧御珩眉间旧疤的形状。血字瞬间被雪吞噬,像从未存在。我低笑:疯子的棋局,我既要当子,也要当执棋人。
我归寝,天将破晓。殿内燃龙涎,却压不住血腥。
他坐榻边,赤足披发,膝上横刀,刀背贴唇,像吻也像咬。「去了哪里?」
他嗓音低哑,眼底血丝未褪。
我不答,只抬手,将一朵新摘的朱颜雪抛给他。花瓣沾土,像被玷污的虔诚。
他抬手接住,指腹摩挲花茎,忽然「咔」一声轻响——花茎裂开,露出中空芯管,管内滚出一粒赤红丸药。
我眯眼:离魂草籽,可制三日假死。我折花时暗取,本想藏私,却被他一眼看破。
他把药丸含入口中,唇角勾起:「味道不错,下次多放一粒。」
我心底一凛:原来他早知花房机关,甚至知我会取药。
这场博弈,谁先动心,谁先输。
「第二具棺,真谢婉,死于离魂草加碎心刃。」我简声,「如今活着的那位,面皮用鲛人胶贴骨,最多撑三个月。」
他以指腹碾碎花,汁水猩红,染他唇角,像饮血。「三个月,够了。」
他抬眼笑,「足够让太后、谢家、沈家,一起陪葬。」我蹙眉:「我要沈家活。」
他伸手,锁链哗啦缠住我踝,将我拖进怀里,刀背贴我颈动脉,冰得我颤
「那就求我。」他嗓音温柔,「用你自己求。」
我抬眸,指尖落在他眉心,轻轻抚平那道折痕。
「好。」
我踮脚吻他,唇贴唇,齿抵齿,像两只兽互相撕咬,却都克制着不咬断对方喉咙。
一吻毕,他喘得厉害,刀「当啷」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