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北辰。
他怎么会来这里？
六、
陆北辰的出现像瞬间按下了静音键。嘈杂的咖啡馆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又小心翼翼地在我、陆明薇和他之间来回移动。
陆明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骄纵取代，她抢先开口，带着恶人先告状的委屈：“哥！你看看她！居然跑来这里端盘子！我们陆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我说她还不听！”
陆北辰没有理会她，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看着我身上的服务员围裙，手里端着的托盘，以及被陆明薇拽得发红的手臂。他的眼神深邃冰冷，看不出丝毫情绪，却比任何怒火都让人窒息。
我下意识地想把手臂从陆明薇手里抽回来，她却拽得更紧。
“松开。”陆北辰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陆明薇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嘴上却不饶人：“哥，这种女人……”
“闭嘴。”陆北辰打断她，目光终于转向她，带着冰冷的警告，“带你朋友离开。现在。”
陆明薇似乎从未被他在外人面前如此呵斥过，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狠狠跺了跺脚，瞪了我一眼，抓起包带着她那群噤若寒蝉的朋友灰溜溜地走了。
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也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热闹。
陆北辰一步步朝我走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他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低下头，盯着托盘里还在微微晃动的咖啡，心脏跳得飞快。
“缺钱？”他问，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抿紧嘴唇，没有回答。难道要说是因为他分期付款，而母亲的病等不及吗？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伸出手。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以为他要做什么。他却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皮夹，抽出一张黑色的卡，递到我面前。
“拿着。”他的语气不容拒绝，“陆家的人，不需要在外面做这种事。”
我看着那张象征着无限额度的黑卡，只觉得无比讽刺。他用钱买了我一年的时间和尊严，现在又用钱来维护他所调陆家的“脸面”。
我没有接。
他的手悬在半空，气氛变得更加凝滞。咖啡馆老板战战兢兢地凑过来，想打圆场：“陆总，您看这……沈小姐也是好心帮忙……”
陆北辰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老板立刻噤声，缩了回去。
“理由。”他看着我问，声音更冷了几分，“给我一个你在这里的理由。”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却还是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我妈需要一种新药。很急。”
他明显顿了一下，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掠过，但太快了，我抓不住。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托盘，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药的名字发给管家。”最终，他收回那张卡，语气依旧冷淡，“这种事，不会有下次。”
他说完，不再看我，转身大步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口，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托盘。咖啡馆里重新恢复了细微的声响，那些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变得复杂，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依旧是看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