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死死抱住他，嘴里还在徒劳地喊着：“别冲动！别冲动！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我在心里冷笑。
我转身，拉开门，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是母亲凄厉的哭嚎，是弟弟暴怒的叫骂，是父亲无力的劝阻。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曾经将我牢牢困住。
而现在，当我迈出那扇门的瞬间，我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天，终于亮了。
02
第二天，我的手机成了战场。
父母的夺命连环call像是装了追踪器，一个接一个，锲而不舍。
我没有接，直接开启了勿扰模式。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很快，微信开始被轰炸。
母亲发来了一篇声泪俱下的小作文，字数之多，情感之“真挚”，足以去参加感动中国。
她从我出生时的啼哭，写到她如何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再写到我上大学时她如何省吃俭用给我凑学费，最后落脚点是我现在如何忘恩负义，如何不孝，简直是当代秦香莲见了都要流泪。
字字句句，都在给我扣上“不孝”的帽子，试图用道德的枷锁将我重新捆绑。
我看着那些文字，胃里一阵翻涌。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几乎要被她感动了。
可我清楚地记得，我上大学的学费，是我自己申请的助学贷款，生活费是我兼职一份份挣出来的。
她所谓的省吃俭用，是把我的生活费克扣下来，给方伟买最新款的手机和游戏机。
紧接着，各路亲戚的电话也粉墨登场。
大姑、二舅、三姨……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轮番上阵，对我进行道德审判。
“小雅啊，你妈都快被你气死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早晚要嫁人的，还不是便宜了外人？给你弟弟怎么了？”
“快给你妈道个歉，把房贷续上，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这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
我冷静地回复了几个平时关系还算过得去的亲戚，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房子是父母买的，贷款是我还的，现在他们要把房子给弟弟，我不愿意再当这个冤大头。
这是我的个人选择，与任何人无关。
没过多久，家族群里炸开了锅。
母亲发了一张她躺在病床上的照片，面色憔ें悴，手上还插着输液管。
配文是：“被不孝女气到住院，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群里瞬间一片哗然，对我口诛笔伐的言论此起彼伏。
我看着那张熟悉的病床照，冷笑了一声。
这张照片，去年她假装阑尾炎骗我钱的时候就用过了，一张从网上找来的图，P都不P一下。
我没跟她废话，直接从我朋友圈里翻出她三天前发的九宫格旅游照，照片里她穿着鲜艳的旗袍，在公园里笑得花枝招展。
我截图，甩到家族群里，并配上了一句话：“妈，您这病好得真快，三天前还在游山玩水，今天就病危住院了？需不需要我给您请个护工？”
家族群里，死一般的寂静。
前一秒还在为我妈鸣不平的亲戚们，瞬间噤声。
大概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