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看我油盐不进,有点急了,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我。
“禾禾,你看,你表弟就差这一步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当姐姐的,是不是得帮衬一下弟弟?”
我终于咽下嘴里的鸭肉,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我抬起头,看着她,很认真地问:“怎么帮?”
大姨眼睛一亮,以为我有门儿,身体往前倾了倾,声音都压低了,带着一股子循循善诱的味儿。
“你看啊,你那套房子,地段又好,面积又大,装修也好。你一个女孩子家,住那么大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多浪费啊。”
“不浪费,我东西多。”
“东西多可以收拾嘛!”大姨噎了一下,立刻又找到了新的说辞,“我的意思是,你反正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住到婆家去了,这房子不就空下来了吗?”
“万一我招个上门女婿呢?”我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连一直没说话的舅舅都抬起了头,皱着眉看我。
我妈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踹了我一脚,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大姨跟你说正事呢。”
“哦,大姨说的就是正事啊。”我点点头,看向大姨,“那我听着呢,您继续。”
大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
她旁边的姨夫,一个闷葫芦似的中年男人,终于开了金口。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说:“姜禾,你大姨的意思是,亲戚之间,要互相帮助。你表弟现在有困难,你这当姐姐的,有能力,就应该拉他一把。”
“怎么拉?”我又问了一遍。
这次,大姨没再绕圈子,直接图穷匕见。
“把你那套房子,过户给你表弟。就当是,你这个当姐姐的,送他的新婚礼物。”
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坦然。
仿佛那套房子本来就姓王,我只是个临时的保管员。
包厢里安静极了,只剩下中央空调的出风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有期待,有审视,有逼迫。
我妈更是紧张地手都攥紧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我笑了。
我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盐水鸭。
“大姨,你刚才说,表弟找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来着?”
大姨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啊?哦……挺好的一个姑娘,长得也水灵,在银行上班。”
“哦,银行上班好啊,稳定。”我点点头,然后慢悠悠地问,“那她知道,她未来的老公,结婚的婚房,是打算从他表姐手里空手套白狼要来的吗?”
“姜禾!你怎么说话呢!”大姨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桌上的碗碟都跟着震了一下。
“什么叫空手套白狼?我们这是在跟你商量!一家人,什么要不要的,那么难听!”
“商量?”我放下筷子,也站了起来,个子比她高半个头。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商量的意思是,我既可以同意,也可以拒绝。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拒绝。”
3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大姨气得手指头都在抖,指着我的鼻子,“姜禾,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还有没有一点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