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树干的直径估摸着两个成年人都合抱不过来,树皮粗糙皲裂,形成各种难以言喻的纹路,看久了竟让人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树周围异常干净,连片落叶都没有,仿佛有个无形的罩子把它和周围环境隔开了。

这就是那棵不能喂的槐树?除了格外粗壮古老些,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嘛。

晚饭后,我主动收拾了碗筷,看着锅里剩下的一点米饭和菜汤,爷爷的警告和那行血字再次浮现在脑海。但同时,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也冒了出来:就喂一次,能怎样?难道它真能跳起来打我不成?

一种混合着叛逆、好奇和作死心理的情绪驱使着我。我趁爷爷在屋里看戏曲节目,悄悄把那些剩饭剩菜倒进一个破碗里,端着它溜出了后门。

夜色浓重,没有月亮,只有零星几颗星子撒下微弱的光。山风比昨晚更大,吹得四周的树木簌簌作响,像是无数人在暗中低语。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后山,来到那棵大槐树下。离得近了,更能感觉到它的庞大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树影在风中摇晃,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手心里沁出了汗。深吸一口气,我快速地把破碗里的残羹剩饭倒在了槐树粗大的树根旁,嘴里还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呐,给你吃的,别客气。”

做完这一切,我像是完成了某种恶作剧,又带着一丝心虚,转身就往回跑。一路冲回老宅,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砰砰直跳,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吓的。

爷爷已经睡下了。我洗漱完,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玩手机,试图用网络世界冲淡刚才那点荒谬的紧张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快到午夜十二点。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

“咚…咚…咚…”

一阵清晰而有节奏的敲击声,突然传入耳中。

不是风吹窗户的声音,那声音更沉、更钝,带着明确的意图。

我瞬间清醒,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来自……窗外。

我的房间在二楼,窗外就是后山的方向。

“咚…咚…咚…”

敲击声持续着,不紧不慢,固执地响着。

谁?爷爷?不可能。邻居?更不可能,最近的邻居也在百米开外。

我头皮一阵发麻,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咬咬牙,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踮着脚尖,一点点挪到窗边。老式的木制窗户,贴着模糊的玻璃纸,看不清外面的情形。

敲击声停了。

外面一片死寂,只有风声。

我咽了口唾沫,手指颤抖着,一点点推开窗户的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窗外,夜色如墨。

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光和稀疏的星光,我看到——

窗外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后山的轮廓在黑暗中沉默着。

我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吓自己,可能是风吹动了什么树枝……

然而,就在我准备关窗的刹那,我的目光无意中向下扫去。

只见窗台下,紧贴着墙壁的地方,一根婴儿手臂粗细、颜色深暗、顶端分着叉的……槐树枝桠,正静静地悬在那里。

枝桠的顶端,还沾着几点晚上我倒掉的米饭粒和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