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脸色凝重,窃窃私语,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是它……肯定是它……”
“饿了……它又饿了……”
“不是早就禁了吗?谁又去招惹它了?!”
我站在爷爷身后,手脚冰凉,冷汗浸湿了内衣。是我……是我昨晚那碗剩饭!它说了“好吃,还要”……然后,这些东西就……
爷爷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我,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的灵魂。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把我拖进里屋,关上了门。
“说!是不是你?!”爷爷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巨大的愤怒和恐惧,“你昨天是不是给那东西投食了?!”
面对爷爷的逼视和外面村民的恐慌,我再也无法隐瞒,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就倒了一点剩饭……”
“你个孽障!!”爷爷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想打我,最终又无力地垂下,脸上瞬间苍老了十岁,颓然道,“完了……这下完了……‘开荤’了……它尝到味了,就不会再满足于那点残羹剩饭了……”
“爷爷,那到底是什么?那槐树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抓住爷爷的胳膊,急切地追问,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几乎将我淹没。
爷爷深吸一口气,眼神望向窗外后山的方向,充满了深深的忌惮,缓缓开口:“那不是什么槐树精……那东西,比精怪更邪门!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它叫‘魇槐’,是靠吸食生灵血气存在的凶物!咱们凌家祖上,不知哪一代惹上了它,达成了某种契约,把它困在后山,靠家族香火和偶尔的‘素祭’安抚它,严令禁止任何人用血食甚至沾了荤腥的东西喂它,就是怕它‘开荤’,唤醒真正的凶性!”
“一旦它尝到了血食的滋味,就会越来越贪婪,最开始是牲畜,然后……”爷爷的声音顿住了,眼里闪过极致的恐惧。
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然后……是什么?”
爷爷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然后,就是人。”
4 守夜
爷爷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刺进我的心脏,冻僵了我的四肢百骸。
人……它的目标,最终会是人?!
外面的恐慌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夹杂着孩子的哭声。除夕之夜,本该团圆喜庆的时刻,栖霞坳却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那……那现在怎么办?”我六神无主,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负罪感压得我喘不过气,全村都可能因为我的愚蠢行为而陷入危险。
爷爷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睛里挣扎着恐惧和一种沉重的责任感。他猛地一跺脚:“没办法了!只能按老祖宗留下的最后法子试试了!”
他转身走到堂屋香案最底下那个锁着的抽屉前,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颤抖着打开了抽屉。
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只放着一盏古旧的油灯。灯盏是青铜材质,造型古朴,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无法辨认的符文。灯盏里没有灯油,只有一小截暗红色的、像是用什么油脂凝固而成的灯芯。
爷爷极其小心地捧出那盏油灯,仿佛捧着什么绝世珍宝,又或是极度危险的东西。
“这是‘镇魇灯’。”爷爷的声音低沉而肃穆,“老祖宗传下来的,说是能用它暂时安抚甚至逼退那东西。但每用一次,代价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