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走廊比一楼更安静，甚至能听到空调管道里气流的声音。社科阅览室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里面只坐了三个人。一个戴耳机的男生，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女生，还有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中年男人，正低着头看书。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翻开书，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我抬头，那个穿灰色毛衣的男人正看着我，他的眼睛很亮，亮得有些不自然。
“同学，”他压低声音说，“能借我一支笔吗？”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夜读规则》的第一条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把笔放在桌上，用手指推到了桌子中间。
他笑了笑，伸手去拿。他的手很白，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笔的瞬间，我看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细细的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过，伤口已经结痂，但颜色是一种诡异的青黑色。
他拿起笔，低头继续看书。我却再也看不进去了。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影子吸引。他坐在我的斜对面，灯光从他的左后方照过来，理应在他的右前方形成一个清晰的影子。但桌面上，只有我的影子。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第二条规则在我脑海中炸开。
我猛地站起身，把书胡乱塞进包里，头也不回地换了个座位，坐到了那个戴耳机的男生旁边。男生被我吓了一跳，摘下一只耳机，“怎么了？”
“没事。”我压低声音，“你有没有看到……对面那个人的影子？”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皱了皱眉，“哪有人？”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再看向对面，那个穿灰色毛衣的男人，果然不见了。
“你别吓我。”男生说，“这大晚上的。”
“可能是我眼花了。”我勉强笑了笑，心脏狂跳。
我低头假装看书，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对面的位置。几分钟后，一个清洁工推着清洁车从门口经过，车上的塑料桶发出“咕噜咕噜”的水声。她停在我刚才坐的位置旁边，弯腰捡起了什么。我眯起眼睛，看到她捡起的是一支笔，正是我刚才“借”出去的那支。
她把笔放进了口袋，推着车走了。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发干。
“你还好吧？”旁边的男生又问。
“没事。”我说，“我只是有点累。”
我把书翻到第一页，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我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阅览室里的每一个声音。空调的风声，翻书的沙沙声，远处某个角落传来的“滴答滴答”的水声……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声。
那声音像是从书架深处传来的，又像是从我的耳边响起的。它很轻，轻得像一阵风，但我能分辨出，那是人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但我一个字也听不清。
第三条规则。
我死死地盯着书本，手指用力捏住书页，指节发白。那低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吹在我的耳廓上。
“你……”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看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