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那股来自血月之夜后的本能，以压倒性的优势碾碎了我身为人残存的抗拒。
我伸出左手，颤抖着，探入那黏腻冰冷的伤口深处，胡乱抓了一把。
闭眼，将那一把无法形容的、温热粘稠的腐肉塞进了嘴里。
————
4
没有味道。或者说，极致的恶心压倒了一切味觉。
但下一秒，一股爆炸性的热流猛地从胃部炸开，汹涌冲向四肢百骸！每一块肌肉都在欢呼，每一寸骨骼都在嗡鸣，皮肤下的那层铁灰色仿佛更深沉了一丝。力量，清晰可感的力量感再度攀升，之前的些许疲惫一扫而空！
“呃……”
我跪倒在地，发出既非痛苦也非愉悦的呻吟，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补完”而剧烈颤抖着。
短暂的冲击过后，力量充盈的快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冰冷的现实和更深的悚然。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黑红污秽的手，胃里终于后知后觉地剧烈抽搐起来，我趴在地上，开始疯狂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嘴里那难以形容的触感和死寂的味道挥之不去。
我他妈……刚才做了什么？
吃了……那东西？
剧烈的心理排斥和身体里那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强大力量感疯狂撕扯着我的神经。
我是怪物吗？和外面那些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一种冰冷的、绝对不属于过往自我的理智压了下去。活着。这股力量能让我活下去。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隔壁那扇虚掩着的门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压抑不住的啜泣。
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窜过脊背，瞬间压倒了所有混乱的思绪。我猛地抬头，目光锁定那扇门。那里面有人。活人。他们看到了？看到了我刚才……
一种被窥视的暴怒和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猛地涌上，但随即被更强大的本能覆盖。
危险。
必须清除。
或者……确保他们不会成为威胁。
我缓缓站起身，新的力量让身体轻得可怕。我捡起地上的剁骨刀，刀身上的污秽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光。
我一步步走向那扇门，脚步落在地面的血迹上，发出轻微的粘腻声响。
我没有推门，只是将一只覆盖着铁灰色皮肤、沾满血污的手，轻轻按在了门板上。
“咚。”
一声轻响，却像重锤敲在死寂的走廊里。
门内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的、濒死般的恐惧喘息，还有牙齿不受控制打颤的咯咯声。
我能想象出里面的人缩成一团，死死捂住嘴巴，惊恐万状地盯着门板的模样。
一种掌控生死的、黑暗的快意悄然滋生。
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拖着沾满血污的剁骨刀，转身走向楼梯间。
金属刀尖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噪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经久不散。
这声音，是留给门后那些“邻居”的警告，也是我为自己奏响的、踏入这个新世界的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