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陆辞安看到，那个永远面无表情的白裙少女，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纸条。
她低头看着歌词，沉默了许久。
然后，陆辞安看到了一件让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事情。
她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她笑了。
虽然那笑容转瞬即逝，却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陆辞安灰暗的世界。
他成功了？
然而，下一秒，小嫦娥却将手中的纸条轻轻一抛，任由它飘入身后的篝火，化为灰烬。
她没有看陆辞安，只是转过身，一步步走进了河岸边那片笼罩着一切的浓雾之中。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被浓雾完全吞噬时，一道清冷如月光的声音，第一次跨过河流，清晰地飘进了陆辞安的耳朵里。
那声音里，带着三十年轮回也未曾消磨的、深入骨髓的哀伤。
她说：“你上一次也这么唱，只是你后来……忘了我。”
第五章：镇长夫人的提议
“你上一次也这么唱，只是你后来……忘了我。”
小嫦娥那句话，如同一根淬了冰的细针，反复刺穿着陆辞安的耳膜，让他在之后的一整天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原来，他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或者说，“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每一次重启，都是一次对她的遗忘，一次情感上的背叛。
而那些变成了鹅的“前世们”，就是他失败的证明。
这个看似田园诗般的小镇，其实是一座用遗忘和绝望堆砌起来的、无休无止的情感炼狱。
他开始理解小嫦娥眼神中那近乎永恒的、冰冷的宁静。
那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在无数次被遗忘后，凝结成的、厚厚的冰层。
就在陆辞安试图整理这混乱的思绪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他。
那是一位看起来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妇人，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布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端庄而慈祥的微笑。
她的气质与镇上其他麻木的居民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威严。
镇民们恭敬地称呼她为——镇长夫人。
“年轻人，别来无恙。”
镇长夫人走到陆辞安面前，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看来，你已经初步适应了青河镇的‘规矩’。”
陆辞安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看着她。
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才是这个小镇真正的掌控者。
每一次鹅群渡河，她都站在最高处，像一个审视祭典的最高祭司。
“你的歌，‘她’收到了。”
镇长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为了让你能更好地完成‘契约’，镇上决定，为你举办一场‘歌的婚礼’。”
“歌的婚礼？”陆辞安的眉头紧紧锁起。
“是的。”
镇长夫人点了点头，语气理所当然，“你需要一个‘接收者’，一个能承载你歌声中情感的实体。这样，你的歌才能更完整、更真诚地传递到对岸。”
她伸出戴着玉镯的手，指向两个方向。
一个方向，是河对岸那片缭绕的迷雾。
“你可以选择她——对岸的小嫦娥。将你最真挚的情感谱写成曲，献给她。这会是打破诅咒最直接的方式，但……也最危险。她的情绪，已经在一个又一个三十年的等待中，变得极不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