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华妃的声音干涩破裂,带着剧烈的震颤,“安陵容…你为何……”
为何帮你?
因为我也死过一回了。因为害死你的人,后来也害死了我。因为这条命捡回来,我不想再活成别人手里的刀,我想自己执棋,拉所有负我之人,一同下地狱!
但这些话,我自然不能说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某种孤注一掷的“真诚”与“怜悯”:“娘娘…娘娘侍奉皇上多年,情深意重,六宫皆知…臣妾…臣妾实在不忍…”
“够了!”皇后厉声打断,面沉如水,“安贵人御前失仪,胡言乱语,拖下去!”
几个太监上前
“慢着。”
一个威严沉郁的声音自殿外响起。
明黄色的衣角映入眼帘
雍正来了
他一步步走上丹陛,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先是扫过瘫软在地的华妃,然后,落在我身上。
那审视的目光几乎要将我的魂魄刺穿
我抖得更加厉害,头埋得更低,完全是一副吓破了胆却强出头的模样
“安贵人,”他开口,听不出喜怒,“你方才说,年羹尧是忠臣?”
我磕头,声音带着哭音:“臣妾…臣妾愚钝,只知年大将军战功赫赫,威震边疆…臣妾父亲…臣妾父亲曾言年大将军用兵如神,乃…乃国之柱石…臣妾实在不敢相信…”
我故意说得语无伦次,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因仰慕军功而头脑发热的蠢笨妃嫔
皇帝沉默了片刻
殿内落针可闻
我知道,这话或许蠢,但却微妙地戳中了一点——皇帝此刻最怕的,就是天下人,尤其是军中之人,认为他鸟尽弓藏,诛杀功臣
良久,他冷冷道:“后宫不得干政,安贵人,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我伏地不敢起身:“臣妾知罪!臣妾只是…只是…”
“拖下去,禁足延禧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嗻!”
我被太监架起来,拖出去。经过华妃身边时,我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她依旧看着我,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恨意褪去了一些,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审视
我知道,种子已经种下了
足够了
禁足的日子并不难过
我需要时间筹谋
年家这艘船注定要沉,但我不能让它沉得太快,沉得那么彻底。至少,要保住年世兰。留住她,就是留住一把最锋利的刀,对准皇后,对准甄嬛
欢宜香!
那是关键!
前世直到最后,我才透过皇后那里知道,皇帝独独赐给华妃的欢宜香里,掺着大量让她永远无法有孕的麝香!皇帝防她,防年家,到了如此地步
想到此,我心底一片冰凉的嘲讽,帝王心术,何其狠毒
我唤来宝鹃
如今的宝鹃,眼神还算干净,至少还没被皇后彻底收买
我取出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囊,递给她,声音压得极低:“想办法,把这个送到华妃宫里。不必说是谁送的,只需让她知道,查验一下她平日用的欢宜香即可。”
香囊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条,和一小撮从翊坤宫那里偷摸弄来的、货真价实的麝香粉末
纸条上,是我模仿曹琴莫笔迹写的一行小字——【香内有异,恐伤娘娘玉体,望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