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有预告函的原件。”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抛出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筹码，“报纸剪贴的。各种不同的纸张，不同的油墨，不同的年份。”
电话那端，电视游戏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样的寂静。凌薇甚至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几秒钟后，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难以压抑的、本能般的东西：“……什么时候的报纸？”
凌薇知道，她赌对了。那个曾经被誉为“人形扫描仪”的大脑，即使沉溺在酒精和痛苦里，也无法完全拒绝这种细节的诱惑。
“最新的是三个月前的《财经周刊》，最旧的是……十五年前的《益江晚报》。”她小心翼翼地补充了最后一个细节，“右下角，有一小块不起眼的咖啡渍渍，已经干透了，像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十五年前？”陈默喃喃自语，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语气骤然变得激烈，“不行！别来找我！我帮不了你！”
说完，不等凌薇回应，电话被猛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凌薇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没有愤怒，反而缓缓地、确定地吐出一口气。
她了解他，胜过他自己。他那瞬间的失态和最后过激的反应，恰恰证明了他察觉到了什么。那块十五年前的报纸碎片，刺痛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她拿起车钥匙和外衣，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对门外守着的年轻刑警干脆利落地下令：“小刘，备车！去老城区的‘蓝调’酒吧。”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冲刷着城市的罪恶与悲伤。凌薇的车冲破雨幕，驶向那个她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男人。
她知道，要撬开陈默紧闭的壳，仅凭一个电话远远不够。她必须去，亲自把他从那个泥潭里，拖出来。
第二章：来自过去的幽灵信笺
“蓝调”酒吧里弥漫着廉价的烟酒味和失意者的气息。下午时分，客人寥寥。
陈默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卡座里，面前堆着好几个空啤酒瓶。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穿一件皱巴巴的T恤，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厌世的颓唐。他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游戏上，但手指却迟迟没有动作，眼神发直。
凌薇的话，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尤其是那句“十五年前的《益江晚报》”。
十五年。那个时间点像一把生锈的钥匙，试图撬开他紧紧锁死的记忆铁箱。他不允许。
门上的风铃响了。暴雨裹挟着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闯了进来。
陈默甚至不用抬头，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带着雨水清冽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气息，就知道是谁来了。他心底涌起一阵烦躁，抓起酒瓶猛灌了一口。
凌薇无视了酒保询问的目光，径直走到他的卡座前，雨水从她的发梢和风衣下摆滴落。看着眼前这个烂醉如泥的男人，很难将他与曾经那个警校毕业典礼上作为优秀代表发言、眼神锐利如鹰的天才学长联系起来。
“出去。”陈默的声音闷在酒瓶里。
凌薇没动，她从随身携带的防水文件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个透明的物证袋，轻轻放在油腻的桌面上，推到他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