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凌薇，眼神空洞：“昨天凶案发生时间是午夜，预告函提到‘钟声’。老城区能传得很远的钟声，只有‘时光’钟表店门口那个老旧的欧式机械报时钟。它每次报时，钟声能覆盖方圆五百米。”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种从细微处窥见庞大信息的能力震撼得说不出话。
“所以……凶手可能和那个钟表店老板有关？或者他当时就在附近？”一个年轻刑警忍不住问。
陈默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极度疲惫的讥诮：“太直接了。‘收藏家’不会这么直接。”
他重新看向预告函，手指点着“淹没于雨声”几个字：“昨天的暴雨从晚上八点开始，持续到凌晨两点。钟声在雨夜传播距离会大幅缩短。能同时听到钟声和看到钟楼的地方，范围很小。”
他又点着“玫瑰圣殿”：“白玫瑰。本市最大的花卉批发市场昨晚九点关门，凶手需要提前购买。距离钟楼范围最近、且能在晚上九点后买到单支白玫瑰的地方……只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就在钟楼东南方向三百米的街角。”
他的手指在预告函上空快速移动，眼神锐利如刀，仿佛正在大脑中构建一个精确的三维地图。
“结合所有这些条件：凶手需要在下午四点左右接触到沾有钟表店老板咖啡渍的旧报纸，需要在昨晚暴雨夜身处钟楼东南侧特定区域，需要在晚上九点后去过那家便利店……”
他猛地停住，抬头看向凌薇，语速快得惊人：“排查所有符合以下条件的人：昨天下午四点后接触过‘时光’钟表店老板或他的旧报纸、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出现在以钟楼为中心东南侧扇形区域、并在晚上九点后进入过那家便利店的男性！年龄……大概在30到45岁之间，有车辆，可能穿着得体，甚至西装革履，因为他要接近受害者而不引起怀疑！”
整个技术科鸦雀无声。短短几分钟，陈默几乎凭空画出了凶手的行动轨迹和侧写！
凌薇强压下心中的震撼，立刻转身下令：“都听到了？立刻行动！调取钟表店、便利店及周边所有监控！排查符合侧写的人员！”
命令一下，整个警局像一台骤然启动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凌薇和陈默两人。
陈默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扶住桌沿才站稳，额头上全是冷汗。这种高强度的信息提取和处理，对他受损的精神是巨大的负担。
凌薇递给他一瓶水，语气复杂：“……谢谢。”
陈默没有接，他只是看着窗外，眼神恍惚：“没用的。”
“什么？”
“我说，没用的。”陈默重复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收藏家’既然敢玩这个游戏，就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让我们轻易找到他。这更像是一次……测试。”
“测试什么？”
“测试我们……或者说，测试我。”陈默转过头，看着凌薇，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测试我能不能看懂他的留言。他在确认，他的对手就位了。”
就在这时，凌薇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是痕检科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听着听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确定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