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曾是灵魂伴侣, 却因观念冲突而分手。

约定用信件记录各自的人生, 我以为这是另一种相守。

直到他的世界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1

雨砸在落地窗上,一声接一声,闷得人心口发慌。

手机屏幕亮了,房东的名字跳出来。

【小季,下月房租该交了。】

我划掉,眼不见为净。

门铃响了。

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一个快递员,浑身湿透,递过来一个纸箱。

“签个字。”

箱子边角湿了一块,地址栏写着冰岛。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两年了,他第一次从那么远的地方寄东西。

我拿刀划开胶带,手有点抖。

里面没有信,没有照片,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把钥匙。

黄铜的,我工作室的备用钥匙。

它从箱子里滚出来,掉在地板上,“当啷”一声,砸得我心脏一缩。

我弯腰去捡,指尖碰到金属的冰冷,一股寒气顺着胳膊钻进身体里。

箱底还有一张明信片。

我拿起来。

正面是冰岛的极光,绚烂,遥远,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我把它翻过来。

一行熟悉的字。

“我走遍了世界,才发现我的季风,不是吹向你。”

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世界安静了。

我扶住桌子,没站稳,手肘撞翻了水杯。

水漫出来,淹没了桌上我跟他的合影。

照片里,他笑得张扬,我也笑得灿烂。

现在,水痕从我们中间划过,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滑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

完了。

这个念头钻出来,然后迅速长成参天大树,遮蔽了我所有的光。

两年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一堆信,守着一个可笑的约定。

他说,我们是鹰和鱼,不能在一起。

他说,他做我远方的眼睛,我做他故乡的心跳。

他说,我们是彼此唯一的读者。

全是屁话。

我爬起来,拖出床底那个银色的行李箱,打开。

里面全是他的信,他的照片,他从世界各地寄来的“风景”。

我把它们全倒在地板上。

撒哈拉的沙,亚马逊的蝴蝶标本,尼罗河的鹅卵石。

还有一沓厚厚的照片。

我拿起一张,他在非洲,抱着一只羊驼,笑得像个孩子。

信里他说:“这里的天空像你的眼睛,干净,纯粹。”

我把照片翻过来。

右下角,一双红色的登山靴,只露了半只。

不是我的。

我手一抖,照片掉在地上。

我又拿起一张,他在秘鲁,背景是马丘比丘。

信里他说:“站在这里,感觉能触碰到天空。可惜,你不在。”

照片上,他的影子旁边,还有一个纤细的影子,紧紧挨着他。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进厕所,对着马桶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

我撑着墙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惨白,眼睛红肿,像个女鬼。

这就是我两年来的下场。

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唯一的读者。

2

热恋那会儿,我这间工作室,就是我们的全世界。

我修图,他就在旁边看书,或者给我写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