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需要通知父母，这个艰难的任务落在了他的肩上。他的手还在发抖，手机在手中滑落了好几次。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往下流。
凌晨四点半，李浩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母亲睡意朦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背景里还有父亲轻微的鼾声。
"浩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母亲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但很快就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对劲。
"妈..."李浩的声音哽咽了，"哥...哥出事了..."
接下来的一小时是李浩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他听着母亲在电话那头的哭声，父亲抢过电话时颤抖的声音，然后是他们决定立即赶往医院。
当父母赶到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母亲一见到李浩就瘫倒在地，父亲虽然强撑着，但眼中的痛苦谁都看得出来。
他们一家人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李明。那个总是充满活力、喜欢开玩笑的哥哥，现在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有仪器的声音证明他还"活着"。各种管线连接着他的身体，呼吸机的节奏声规律而机械，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稳定地跳动着，但这些都不能掩盖事实的残酷。
"脑死亡是什么意思？"母亲一遍遍地问，"是不是还有希望？"
李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医生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脑死亡意味着即使心脏还在跳动，但大脑已经永远停止了工作。但母亲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都活在噩梦般的现实里。李浩请了假，整天陪在医院里。父亲处理着各种后事安排，母亲则整天以泪洗面。
"为什么要这样？"母亲反复念叨着，"明儿还那么年轻，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李浩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父母。他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李明比他大五岁，从小就像父亲一样照顾他。他们兄弟感情很好，几乎无话不谈。
第四天，医生再次找他们谈话，建议拔掉呼吸机。因为李明在生前签署过器官捐献协议，他的心脏、肝脏、肾脏都可以挽救其他人的生命。
这个决定让全家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母亲坚决不同意，但父亲经过深思熟虑后，觉得应该尊重李明的意愿。
"明儿是个善良的孩子，"父亲说，"他如果能帮助别人，一定会愿意的。"
最终，在律师和医生的见证下，他们签署了相关文件。拔管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上午。
那个晚上，李浩最后一次和哥哥"独处"。他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回忆着他们兄弟俩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他记得小时候李明教他骑自行车，记得高中时李明帮他补习功课，记得大学毕业时李明偷偷塞给他一笔钱让他去旅行，记得李明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时的紧张表情...
所有的回忆都那么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而现在，他就要永远失去这个最亲的人了。
李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被护士叫醒时，天已经亮了。拔管的时间到了。
全家人最后一次和李明告别。母亲哭得几乎晕厥，父亲强忍着泪水，而李浩则呆呆地看着哥哥的脸，觉得这一切都像一个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