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很安静,只有偶尔其他房客走过的脚步声。
也许……也许我真的只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那警察说的也有道理,老楼老鼠多……
自我安慰像脆弱的肥皂泡。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即将被睡意侵袭的边缘——
一股极其细微的、熟悉的酸腐气味,丝丝缕缕地,飘进了我的鼻腔。
很淡,但绝不可能错认!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骤停。
那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我惊恐地四处张望,房间门窗紧闭。
气味越来越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新鲜的铁锈味。
我的目光最终,僵直地、极其缓慢地、投向了床底——
这家旅馆的床,是矮脚的箱式床,床底完全封闭。
但那股味道,正无比清晰地从那封闭的床箱里面,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
咔嚓……
一声微不可察的、湿漉漉的咀嚼声,隔着床板,闷闷地传了出来。
它来了。
它真的跟来了。
认地方?认人?
不。
它认的是——我。
那声音,隔着薄薄的床板,闷响。
咔嚓……
湿漉漉的,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脆韧感。
和我昨晚听到的一模一样。
不,更清晰了。因为它就在我身下,几乎紧贴着我的后背。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锁死,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血液似乎逆流回心脏,又猛地炸开,冲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盖过了那恐怖的咀嚼声。
旅馆房间死寂。
窗外遥远城市的噪音被彻底隔绝。
只有那声音。
咔嚓……嘶啦……细微的吮吸。
还有那味道。
酸腐气混合着新鲜的血腥味,正无比顽固地从身下的床箱缝隙里一丝丝钻出,越来越浓,迅速污染着狭小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
它不是在那栋旧楼里。
它跟我来了。
房东老太太阴冷的话语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脑海——“它认地方,也认人。”
原来,“认人”是这个意思!
巨大的恐惧瞬间吞噬了所有侥幸。
这不是幻觉,不是巧合,更不是老鼠!
这是冲着我来的!
某种无法理解、无法摆脱的邪恶之物,像附骨之蛆,缠上我了!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床。
普普通通的旅馆箱式床,此刻却像一副巨大的、藏着腐尸的棺材。
咀嚼声,停了。
又是这样!它发现我了!
死一样的寂静裹挟着那浓烈的气味,沉甸甸地压下来,几乎要挤碎我的胸腔。
跑!必须离开这!
我像疯了一样抓起扔在椅子上的背包和外套,跌跌撞撞地扑向房门。
手抖得厉害,拧了好几次才打开门锁,一头冲进空旷安静的旅馆走廊。
冷白的灯光照在铺着廉价地毯的走廊上,无限延伸,看不到头。
值班室在前台那边。
我得去告诉他们!他们的床有问题!
我沿着走廊狂奔,脚步声被地毯吸走,只剩下我自己粗重惊恐的喘息。
拐过弯,前台区域亮着灯,一个年轻的服务生正低着头玩手机。